第四章：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张明收到木映雪寄来的笔记本时起先一愣，随后心里暖暖的，他没有想到他随口说的话，木映雪真的当真了。这几日日日早上接到木映雪的人工闹钟，已经让他心生厌倦，本想跟她说明白的，但是现在，忽然有点舍不得了。同时张明又有点害怕，木映雪这样的姑娘，因为单纯，所以像白纸一样，一点颜色都会留存许久，他不想伤害她的。

电话声吱吱的响起来，张明抿着嘴笑了起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笔记本。

“亲爱的，想我了吗？”张明贱兮兮的问。

对面的姑娘娇羞的笑笑：“谁是你亲爱的，在胡说我挂电话了啊。”

“别别别，小雅，刚想给你打电话的，下午有时间吗？我们去爬山吧，现在的香山枫叶正好。”

“心有灵犀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想问问你去不去的。”

“去去去，当然要去了。不过说真的，我们可真算是心意相通啊。下午一点，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

“好，拜拜。”

挂掉电话，张明靠在床柜上，一脸甜蜜。

刚才的姑娘叫小雅，是上次老乡会认识的，跟张明同级不同系。是个安静温柔的妹子。从老乡会回来，张明就给小雅消息，约吃饭，偶尔，张明没课的时候会去蹭小雅的课，假装不经意坐在小雅身边。少男少女的心总是柔软的，经不住荷尔蒙的挑拨，迅速的沦陷。

张明想趁着今天下午爬山的光景，跟小雅正式告白。

木映雪还沉浸在给张明寄笔记本的喜悦中，她幻想着，张明会怎样的感动，会不会很开心，抑或是喜极而泣。不过她心底又有点小失落，这几天，张明都没有找过自己。她安慰自己说他忙着准备考试，没有时间。

其实有那么多的时刻，木映雪多么希望，早上叫张明起床的时候，他会接起电话来跟自己说两句话。但是一次都没有。甚至今天早上，张明关机了。木映雪越想越难受，心脏好像被一层黏糊糊的塑料袋缠裹住了，不能喘气。

木映雪盘算着笔记本应该到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说服自己主动联系张明的借口，”问张明笔记收到了没。“

”最近忙吗？我给你寄的笔记收到了没？“思虑了很久，木映雪发了这样一条信息问。发完信息，木映雪心里惴惴的，她害怕久久得不到回复。

对于爱的人，我们总希望他们能秒回信息，对于中间时间的耽搁，总是像苦胆汁一样，一点一点溢出苦涩，失望和痛苦。

张明还沉浸在如何跟小雅表白的设想中，忽然收到了木映雪发来的信息，一愣，而后回：“恩恩，很忙，刚收到，刚想跟你说的，映雪，谢谢你。”很简短，也很敷衍。

但是木映雪看不见，她只感念张明的秒回，甚至从中延伸出了爱意，木映雪快速的回复道：“没关系，对你有用就行。好好考哈。”

“知道啦，不然都对不起你的这份心。”

“可不，对了，你今早上怎么关机了？”琢磨了许久，木映雪问。

张明深吸一口气，想告诉木映雪以后不用在定时叫他起床了，但是他又害怕木映雪多心，索性编了个理由：“昨晚睡得挺晚，然后迷迷糊糊的就关机了。对不起啊，映雪。”

“没关系，只要没事就行。”

“恩恩，那我睡会了哈，下午还要继续奋战。”

“好来，睡吧。”

木映雪心底的石头放下了，她知道了张明关机并不是因为不愿意自己给他打电话，而只是睡晚了，不小心而已。

张明心底的石头也放下了，他终于对付过去了。

只是，很久之后，木映雪才觉得被愚弄了。手机上有闹钟的功能，若张明想起床，自己定闹钟就好，何必非自己日日叫他起床。四级的资料多的像海，不缺自己整理的那点笔记。也许，当初张明只是随口说说，而自己竟然当了真。至于张明的女朋友，自始至终，木映雪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或许偶尔以开玩笑的姿态说过，但是木映雪并没有当真。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是张明唯一的爱。

两个人，两种心境，对待同一份感情。

张明在下午香山的台阶上吻了小雅，小雅也娇羞的靠进了张明的怀里，枫叶正红，映的两个人脸都红灿灿的，一对有情人就这样的成了眷属。

那之后，张明只有在跟小雅吵架的时候才会主动找木映雪，说着暧昧不明的话。木映雪心底的煎熬越来越深了，她想，只要张明在跟她开口说喜欢她，她立马就答应。可惜张明再也没有说过。

天气一天凉过一天，叶子掉落的更甚，树上光秃秃的了。行人走的更急，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厚，哈出去的气慢慢的有了白雾的效果，秋去了冬来了。

木映雪用一场告白，煎熬了一整个季节，神情日益萧索。像长了一场大病，知病因而无药引。

第一场雪下的猝不提防，在十一月中旬那个冷峻的天气里，一睁眼，地上就白了。木映雪盯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学和黑压压的天空。脑子里升腾起来一个很热的想法，她想告诉张明。

拿过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张明：“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你在该有多好。”

“好美。”张明回。没有回应她热烈的感情。

木映雪心底压抑的厉害，这么久了，张明越来越冷淡，偶尔找她态度也是暧昧不明，她受够了张明这样的态度，决心问个清楚。

木映雪深吸了一口气：“有人跟我告白了。”

“嗯，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不信，他说从我脸上看不出恋爱的痕迹。“

”嗯。“

”除了嗯你还会说什么？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我只想问一句，你还喜欢我吗？“木映雪爆发了，但是又爆发的小心翼翼，她受够了这样的暧昧不清，同时，她又害怕吓到张明。

张明轻轻的起身，看了看睡在他一侧的小雅，蹑手蹑脚的去了洗刷间。蹲在马桶边，不知道回什么。此刻，他有点微微的得意，又有点害怕。害怕小雅醒过来，看到自己发的信息，得意木映雪喜欢自己，他体会不到木映雪的绝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泪从木映雪的眼角落下来，她脸埋在腿上，任由眼泪湿了睡裤。她知道答案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犯贱。她默默的删掉了张明的电话。至于求求，留下来也无所谓，反正此刻已经躺在陌生人列表里面了。

张明刚想到回怎么回木映雪时，小雅醒了，问张明在做什么，张明说在上厕所，而后快速的删掉了消息记录。他可能不会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他离木映雪这么近了。

两个人又一番肆意，在荷尔蒙中畅意人生。

木映雪哭完之后，顶着红肿的眼圈去了图书馆，她想出去走走。走之前，她把手机留在宿舍。此刻，绝望包围着木映雪。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同时又感念自己，日后终于不用再过这样猜测的日子。

雪停了，路平整雪白的厉害，木映雪踩在上面，　一个个窝在背后展开。人陆陆续续的　出来，拍照片，打雪仗，堆雪人。一片盛景，一片热闹。木映雪默默的走着。哈出来的气扑在眼镜上，成了小冰碴。视线都变得模糊。

眼睛疼的厉害，在凛冽的风中，外层冰冷，内层火热，冰与火的交融。木映雪弯腰握了一把雪，使劲的攥成一团。凉凉的，脑子也清醒了下来。为张明做的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在眼前播放。

”呵，好讽刺。“木映雪苦笑着，使劲的擦一把眼睛。

去图书馆，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她现在要做的，是忘记张明，忘记那还未开始便已经夭折的初恋。可是，她不甘心，明明是张明先说爱的，为什么现在被扔在原地的人是她。她做错了什么？从始至终，她想不明白。

爱情，本没有对错，若说有，那评判的标准便是人心吧。

从图书馆出来时，已经将近十点，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木映雪感觉仿佛是三年。风停了，天一下子变得很好，黑蓝的穹顶上挂着星星和月亮。

张明并没有忘了木映雪发来的　那条信息，只是他不想在回复了，他不想对不起小雅，不想辜负那个把第一次贞洁给了他的女子。所以，他只有辜负木映雪。

你看，所有不愿为你考虑的原因只有一个，不爱。若我爱你，我会处处念着你。

木映雪在经历了两天的平静期之后，开始变得狂躁，什么都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想吵架。而后又开始变得颓靡，处处否定自己。在无数个深夜，木映雪一觉醒来，忽然被孤独包围着，她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任由眼泪打湿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