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遇上他，她变得很低很低

张明聚会完了之后，忽然感到有点空虚，在这样觥筹交错的光景里，几乎每个到场的人都有人陪伴。此时，他有点想念木映雪，趁着微微醉意，张明给木映雪发消息。

“映雪，忽然好想你。”消息发出去之后，张明清醒了大半。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东西，明明觉得木映雪不合适，却还要这样跟她暧昧着。同时又有点欣慰，寂寞的时候能有个人吐露心声也是一件幸事。况且，现在两个人都是单身，并没有涉及到什么道德问题。当做磨合好了。张明想着，嘴角溢出一抹笑。

木映雪刚刚躺下，正要午休的，打开手机看见了张明的信息，恨意顿无，心底瞬间被高兴填满。她甚至已经忘了上午张明对她的“羞辱”，咧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木映雪赶紧捂住嘴。

“干嘛呢，映雪，怎么高兴成这样？”王萍揶揄道。

木映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赶紧低下头，局促的说：”看了一个搞笑的段子。“

”啥段子？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们笑笑呗。“

”就是讲了一个傻逼非要我给她将好笑段子的事。“

”你……”王萍气极，伸手把抱枕扔了过去，木映雪接住，撇撇嘴：“谢了”说着，把抱枕枕到了头下，而后挑起二郎腿，悠闲地晃着

王萍伸手想打她，奈何床距太大，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最后索性作罢，气呼呼的躺平：“木映雪，你等着，等我睡醒了，我非过去打屎你。”

“啦啦啦啦啦啦啦……我等着。”

……

一场看似无厘头实则亲密的吵闹就这样结束了。王萍眼睛渐渐的合上了，木映雪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心底的气消了，但是她也不想回张明。一想到上午的事，木映雪还是气张明的。

久久没有收到回复，张明拿过手机：“映雪，生我气了吗？刚才不是故意挂你电话的，老乡聚会，太吵了。”

木映雪嘴咧着，张明的态度让她开心，除了开心还有得意，甚至还激起了她心底的傲气，她终于感到了张明的卑微，自己终于不用很低很低，然后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了。她现在更加不想回张明了，她想看看张明还会说什么。

木映雪放下手机，放平抱枕，侧卧着，不时的瞄一眼手机。手机没有在亮起，十分钟后，木映雪忍不住了，心底想，要回一个的，不然多不礼貌。

拿过手机，木映雪回：“不好意思，刚才上厕所了。”

“嗯，还没睡觉？”张明秒回。

“没。”木映雪回，她不敢跟张明说要睡觉了，她害怕自己一说，张明就不跟她聊天了。从心底里，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卑微的现状。”你回去了吗？“鼓了好大的勇气，木映雪才问。

”在路上了，快一点了，睡觉吧，不然下午没精神，等我回去聊。”

“恩恩。”

木映雪的心底盛放了一朵妖艳的玫瑰。

木映雪甜甜的睡了一觉，在梦里，她梦到了张明走过来拥抱她，很轻很浅，她伸手想要抓住张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深渊，木映雪腿一蹬，掉了下去。

木映雪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九月底的天，六点天已经黑了下来，对面的宿舍楼上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木映雪忽然感觉很空虚，没着没落的，像一觉睡走了半辈子，没有了精气神。

一阵阵喧闹声从楼底传来，开饭了，每天最热闹的时候莫过于晚饭，一天的课程结束了，紧绷的精神开始放松，三五成群的盛景又开始轮番上演。

木映雪从床上下来去了阳台，阳台的下面正好是一条商业街，明灿灿的，目之所及的店里都塞满了人，勾肩揽背的情侣，手挽手的姐妹，你一拳我一脚的兄弟，从各个宿舍，各个教室汇聚到这条街上，这些店里。一片盛景。

木映雪心底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要是张明在这该有多好。”

披上一件外套，木映雪走了下去。

张明找木映雪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木映雪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时。

“睡了吗？”张明问。

木映雪一骨碌爬起来，回：”没，你呢？“

”我也没。刚回来。“

”老乡会？一直玩到现在？“

”怎么可能，背英语单词来。“张明在后面缀上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木映雪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想怎么会有这么萌的表情，像极了张明。爱屋及乌之情溢于言表。笑毕，木映雪调侃到：“没想到，高中看见英语老师就够的人，现在竟然主动背英语单词来了，受什么刺激了？”

“……英语四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要不是因为英语四级，打死我我都不会背英语的，像我这么爱国的人，特别讨厌那玩意。”

”哈哈哈哈哈，少来了，是不是你们学校过不了拿不到毕业证啊？“

“竟然被你看穿了……苍天啊，救救我吧。”张明发完，面部扭曲，夸张的趴在床上。

木映雪看见张明发来的话，忽然觉得此刻的张明在眼前，他那搞笑的动作，夸张的语气，都变得栩栩如生起来。木映雪的母性光辉泛滥了，她忽然想帮张明。甩了甩手，木映雪回：”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吗？“

”没有……不过你要是能督促我，说不定我过的几率大点。“

”一言为定。”

“你准备怎么帮我？”

“这样吧，你不是懒不愿意学习吗？早上我起床后给你打电话，你也起来，背会英语，这样肯定过。”

“几点？”

“六点半。”

“啊……。”张明真的喊出了声音，除了大一跑操那年，他再也没有起的这么早过。但是他又不想拒绝木映雪，他想，大家只是说说而已。

”从明天开始。“木映雪认真的回。

”映雪你真好，么么哒。“

木映雪脸忽的红了，像张明真的吻她了一样。她太单纯，如同一张白纸，一点色彩都足以显出来。初恋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单纯吧。单纯的想为你好。之所以难忘，大抵是所有的经历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想跟一个人过一辈子。好多的第一次和为你好，凑成了初恋的美好。

两个人结束聊天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木映雪从床上爬起来。泰安九月底的夜里凉飕飕的，木映雪打了个寒噤。摸索着拿过手电筒，把光调到最暗，然后开始翻书柜里的书，许久不翻的书，一动，在灯光下，屡屡灰尘升起，木映雪像没有看见一般，从最底层翻出高三的英语笔记。

这本笔记是她高考结束后唯一保留的，她觉得融入了三年的心血，太珍贵。

”还是你能派上用场。“木映雪把笔记抱在怀里，心满意足的说。

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凉的厉害，木映雪裸露的身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是她好像并不在意，在她心底，她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给张明整理笔记。“

意念的光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可以改变你的所想，所念，甚至于生物钟。隔天，木映雪是跟随着太阳一起起床的，在室友的沉睡中，她蹑手蹑脚的起床，整理笔记，她想尽快整理出来，给张明寄过去，这样，他就可以考过四级了。“

往后的几天，木映雪翘掉了所有的课，埋在宿舍里开始整理笔记，一笔一划，认认真真。三天后，一本新的笔记整理完毕。木映雪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翻看着每一页，指着这个单词说好看，指着那个单词说在认真一点就好了。每一笔每一画里都融入了爱意。

木映雪并没有跟张明说笔记的事。她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期而遇的惊喜，像他们的相遇。

拿笔记去邮局的时候，木映雪穿着一件灰色棉麻裙，一双新刷过的帆布鞋。像进行朝拜时一样虔诚。她一直觉得，她所做的这一切，王明都会看见，或者说，她幻想着王明会看见。

把笔记给工作人员，在临封口的时候，木映雪要回笔记本，她想写点什么给张明的，最后只有两个字”加油。“

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所有的话都融在字字画画的笔记里，有心人一眼便能觉出心意的厚重。

从邮局出来，阳光正好，暖阳透过枝叶落下来，斑驳了一地，木映雪抬头，眯着眼睛，盯着湛蓝的苍穹。她想若此刻张明在该有多好。身后的百年杨树哗啦啦的晃动着手臂，叶子被抖落。一片片，折射着阳光，在映雪的身后落下。美好，安静。

秋已经深了，只有在正午，才能感觉出些许的暖意。

很久之后，木映雪最喜欢的季节依然是秋天，大约四季中，只有这个季节，才能让她想起张明，想起那些她曾经为爱做的努力。

时光悠悠，岁月漫长，一生能有这样一个人为己，能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你拼命努力和付出，青春也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