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赝品

众人一瞧，是沧州大学教导处主任，李平财来了。

李浩一看，脸色刷拉一下白了起来，而挤进人群的李平财毫不客气直接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啃泥：“混账东西，我李平财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这个儿子！”

李浩痛得龇牙咧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目光怨毒地盯着曲离。

“噢？你就是来接我们的李主任？贵校这份见面礼可谓是独出心裁呀！”洛清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平财满头大汗，赶紧回身拱手讪笑道：“洛老您息怒，洛小姐消消气，是我管教无方，回去之后我必然将他好好教训一顿，不过眼下是不是先去张会长那里？”

李平财到底是人精，见自己办公室的花瓶不见了，立即感到不妙，于是赶紧出来看看，恰巧碰上这一幕。

洛明国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李浩，微微皱眉，冲着李平财淡淡摆摆手：“我也没什么损失，这次就算了，不过你这儿子，李主任可是要好好管教呀。”

说完洛明国又给洛清雪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其实洛明国有自己的打算，一则他初来乍到，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既然自己没什么损失，李平财也卖足了面子，便打算不追究；二则洛明国想看看傲气凌云、口气极大的曲离怎么收场。

都说老人玩心起来比孩童还恐怖，洛明国现在的情况亦是如此，他发现曲离这个人挺有意思。

李平财听洛明国这么说，心中大定，暗想还好自己来得及时，这一脚几句话能摆平还算好，若是真的动了洛家那女娃，恐怕洛明国的门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李浩淹死。

可是李平财却打错了算盘，正要带着洛家爷孙离开的时候，一句冰冷刺骨的话却响彻他的耳边：“听不懂人话么？”

李平财见是曲离，心里震惊，他自然知道这是沧州某个区前区长的儿子，可是他父亲刚被双规，这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么？

不过李平财不蠢，在职场翻滚多年的他虽然不知道曲离哪有的底气，但秉承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心态，他还是笑着迎上去：“咳，小曲呀，之前在富盈酒店吃饭的时候，我见过令尊，也算有……”

“我说了，要么跪下，要么灭族。”曲离波澜不惊。

“你，曲离你他么别太过分！”坐在地上的李浩勃然大怒，张口就骂。

“住嘴！”李平财呵斥了一声，不过显然这是在洛明国面前做做表面功夫，从表情上看得出他对曲离也是极其不悦。

洛清雪也是微微摇头，暗想这个人长得挺俊，但为什么就这么蠢，李平财已经给足了台阶，他还不跟着往下走。

洛明国倒是乐了，这个结果和预想中一样，这个小子自己的面子都不卖，哪会管李平财。

不过他转念一想，再生玩意！

“小兄弟，我看这事就过了吧，卖老头……清雪一个面子，毕竟你刚才也不是全对。”洛明国微微一笑，刚想说卖自己面子，转念一想马上改口，若不然曲离来一句“你算老几”那可是脸上无光。

而他这个不是“全对”，自然是指曲离过于武断花瓶是赝品之事。

李平财来的时候就了解事情的经过，一听这话马上接过话茬，暗笑你看吧，活该你刚才不给洛老面子，嘴上却是一本正经：“是呀曲离同学，我们沧州学院以考古鉴别著称，不然出去后被以为是不学无术，就连学院也跟着无光。”

简单几句话，就摆脱了刚才的困局，把矛盾引到曲离身上。

还坐在地上的李浩一听，顿时也是直拍大腿：“对，曲离你他么要能说出是赝品，我就给你跪下磕头！”

李浩这才洋洋得意，自己父亲身为处长兼教授，在仪器齐全的实验室也不敢说能在三天内鉴别古董碎片，何况现在的曲离？

殊不知，曲离上一世跟唐寅游山玩水时，经常议论当代的瓷瓶和字画，也曾到窑洞里观察工人的制作过程。曲离还为他们知道陶制的各种手法，间接促进明朝的繁华瓷器时代！

“明青花瓷雕纹最大特点是纹饰上改变了元代层次较多，花纹繁满的风格，趋向清淡、多留空白地，看这花瓶碎片上的草木纹理，雕刻密而不细，此为其一；”

曲离深邃的双眸闪烁了一下，带着些许怀念接着说：“其次，洪武时期的青花色泽偏于黑、暗，这款仿照洪武时期景德镇青花的赝品，表面上色泽正常，但是在阳光底下便能清楚看到其色泽闪耀，用的应该是近代润泽技术。”

曲离说完，颔首微移，所有人的视线也是齐刷刷地落在李浩身上。

“说谎，他肯定是乱说的，蒙的，他不可能知道！”李浩恶狠狠地说着，她打死也不会相信曲离真的知道。

而李平财、洛明国爷孙三人却是心中震撼连连！

洛明国首先反应过来，上前弯腰，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拿起一枚碎花瓷片，往太阳光下轻轻摇摆，李平财也把脸凑过来看着。

阳光之下，花纹上有淡淡闪耀的光泽，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的看不出来。

洛明国心头大震，再看曲离时候的眼神明显就不一样了。

李平财心里更是骇然，用俗话来讲：蒙的？有本事你来蒙一个试试。

看着曲离傲然不屈的样子，李平财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儿子恐怕惹了大麻烦，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仅靠父亲那么简单！

可是这等人物要是出现在沧州这考古之城，绝对会名声显赫，那为什么关于曲离他们就只知道一点：区长儿子。别的一无所知呢？

“住嘴，还不跪下！”不说曲离是否真有背景，就凭着这份鉴别技艺，以后的前途绝对不是他李平财惹得起的！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李平财狠下心来，也不管李浩愣然，一脚就踹到李浩后膝盖上，“扑通”一下，李浩双膝着地。

“磕头！”李平财暴喝一声，李浩紧咬牙关，砰砰砰地就磕了三个响头，从牙缝里蹦出话：“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三个响头，三声道歉，沧州曲离，一战成名！

曲离却不以为意，看都不看李浩一眼，只丢下四个字：“仅此一次。”接着静静地看了洛清雪一眼后，就要迈步离开。

被曲离深邃而沧桑的目光扫过，洛清雪只觉脑袋一阵恍惚，这目光，似曾相识？

“小兄弟且慢！”就在曲离要走的时候，洛明国更是做出另众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只见他双手作揖，对着曲离一躬到底，面色严肃，用询问以及请求的口气问曲离：“小兄弟，三天后沧州一个鉴别会，不知能否卖个面子，请你随老头子去一趟？”

李平财心中更为骇然，暗道洛老难道是要邀请曲离去参加那个鉴别大会？

那可是云集华国诸多考古前辈高人，就连自己本来也是没资格进入，只是作为陪同院长的身份进去罢了……

就连周围的人也是倒吸凉气，他们不认识洛明国，但是都知道李平财呀！这位老人既然能让李平财如此对待，那身份地位恐怕比院长也是只高不低，这种人物参加的大会，可想而知！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在曲离身上，有的嫉妒有的羡慕，都心想曲离中了这么大机遇，怎么还不答应。

就连洛明国也是十分尴尬，暗想你小子倒是赶紧答应呀，我这好歹一把年纪了，这是要我鞠多久躬。

曲离闻言驻步，那璀璨如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之色，接着才缓缓开口：“你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