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对于毕业这件事，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心态和形式。

小学毕业的时候，只有快乐，心里想的是终于不用天天被老爹盯着做作业，做不会作业还会被打。那个时候流行送明信片，还珠格格、情深深雨蒙蒙、流星花园、西游记等电视剧里面的画面或者明星……为了赶上潮流，我也逼着我妈上街给我买了两套，二十张。在送人之前，还会在明信片的背后写上祝福的话语，而且送给对方张数的多少表示关系的好坏。

初中毕业的时候，只有紧张，心里想的是如果中考没有考好，父母会不会就不要我读书了。那个时候流行买留言册让同学写，有很多样式可供选择，不同价位的留言册质量也不一样。这一次我没有再随大流买一本留言册，只是给最好的两个朋友买了毕业礼物，一人一只表，十多块钱一只，现在看来价格不贵，但是当时已经花了我积攒半学期的零花钱。

高中毕业的时候，既轻松也担心。身边有一群好朋友陪着，所以每天都很开心轻松；但是对于临门一脚的高考还是担心的，生怕考不上一所好大学。那个时候还是流行写留言册，这次我依旧没有在商店里买包装精美的留言册，而是很随意的叫关系不错的同学把想说的话写在了我一本空着的笔记本上，并且必须附上一张大头贴。

对于毕业晚会这件事，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状况发生。

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晚会”这一说。因为条件的限制，我们学校根本就没有通电，而且学生人数不多，所以在考试的前一晚，一起到班主任老师家里吃了顿饭，姑且算是毕业晚会吧。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的学校在镇上，中考要到县城去考试，所以有很多家里经济条件好的同学提前就走了。留下来跟老师一起走的人，考试前一晚都被分配到镇上主街同学的家里借住，那晚我们一群女生围坐在一起看了《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这也姑且算作毕业狂欢吧。

高中毕业的时候，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非常适合办一场毕业晚会，但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突如其来的地震打破了我们所有计划！不过在地震发生之后，我们县城的情况还算好，所以一周之后没有警察再站在教学楼的位置防止有人进去。所以，晚上的时候我们几个私自翻越了警戒线，到了教室，不敢开灯的我们，只能借助操场上的灯光商量晚会的事情。

班长陈然然说：“本来之前想的是毕业晚会弄大一点，再把老李和其他科任老师都叫来的，现在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们还是可以弄个小型的，大家至少要在考试前聚一聚。”

一直做我们班文艺委员的冉菱悦说：“可以啊，我赞成，不然会很遗憾。”

黎粒接过话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弄是个问题，而且可能会停电，到时候怎么弄？是不是要先跟老李商量一下！”

陈然然说：“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晚上就算有电我们也不开灯，用蜡烛就行。昨天我碰到老李的时候，跟他提过这件事，他没有反对，我想应该可以。”

谢静姝马上说：“这就好办了啊！场地有了，就看具体什么时候合适通知大家都来就好。”

冉菱悦摇了摇头说：“万事俱备，还欠东风。我们办的是晚会，那么肯定要有一点节目表演的，不管是唱歌、小品、还是朗诵都行，这个需要同学们积极报名参与进来。不然的话，整个晚会就成了咳咳瓜子、吃吃零食、聊聊天的茶话会。”

这话一出，同学们都非常积极，有的说要唱歌，有的说要朗诵，有的说要弹吉他……尤小惜拉着我的手说：“宝宝，要不我们俩合唱一首歌吧。”

我虽然希望晚会有节目表演，但没有想过自己上台表演，就说：“算了吧，我唱的不好。”

尤小惜不肯放弃，继续劝我说：“没关系的啊，我唱的也不好，大家在乎的只是气氛而已，我们又不是专门学音乐的，唱得不好也没关系。好不好嘛？求你了！”

在尤小惜的再三央求下，我只有无奈的答应了。“菱悦同学，我们可不可以只是先报个名，不定具体唱什么歌啊？”尤小惜问到。

“可以啊，那我把你的节目安排在中间吧，调整幅度大一些。不过不要等到晚会的时候才跟我说不参加哟，会影响整个晚会的安排。”冉菱悦笑着说。

“你放心，绝对不会的。我和夏天合唱一首歌，保证让你们耳目一新，哈哈。”尤小惜说。

“真的啊，？！太好了！上次语文课夏天唱了一首英文歌，蛮好听的。你们到时候好好表现啊。”班长陈然然听见了尤小惜的话之后，对我们说。

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我们此次晚会的基本流程就定了下来。至于叫不叫老李和其他科任老师这件事，还要视晚会当天的情况而定。我、尤小惜和乐池在学校晃荡了一会儿，就各回了各的住处。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和乐池先送尤小惜回去，然后乐池再送我回去。

走到尤小惜住处楼下的时候，她说：“宝宝，明天吃午饭的时候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哟，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商量一下唱什么歌。”

我回答说：“嗯，好。你可以睡个懒觉或者看看书，等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再出来！”

尤小惜点了点头，又转向乐池说：“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上台唱歌吧？”

乐池马上退开一步，摇了摇头说：“算了吧，到时候我在下面给你们两个加油就好了。还有就是，明天我就不跟一起吃饭了，约了以前初中的同学一起耍，毕竟快要毕业了。在一个县城还能经常见到，上了大学就不知道了。”

尤小惜说：“那好吧，等你忙完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肯定一直和夏天在一起。”

又说了几句话后，我和乐池就转身走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到了我住处的小区门外的时候，乐池说：“夏天，闭上眼睛。”

我疑惑的说：“你干嘛？弄得神神秘秘的！”

乐池笑着说：“你闭上眼睛就知道啦，快点！快点！”

我拗不过他，只能闭上眼睛，感觉乐池突然凑近，我整个人马上处于紧绷的状态。然后他的双手绕到了我脖子后面，可能是弯着腰的原因，他鼻子的位置正好对着我的耳朵，呼吸间的气息全撒在我的耳朵和脖子上，让我的每一根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现在可以睁开眼了！”我听到乐池有些戏谑的声音说。

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正好看见胸前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卡通的马的形状，非常漂亮！而且我的属相是马！我用手摸摸了，有些爱不释手。“喜欢吗？”乐池见我不说话，就问到。

“喜欢，谢谢你的礼物！”我说。

“你喜欢就好，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我朋友说送女朋友项链表示‘我要你在我身边’，夏天，我希望你每次低头看见项链的时候都能想到我，我想你心里眼里全都是我。以前是我太过偏执，不应该说出让你不见许愿的话，以后不会了。”乐池说。

在这样的环境下，乐池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如果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我拉着他的手，仰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乐池，我是一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对你对我自己都是这样。朋友和男朋友，这两个概念我分得很清楚，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乐池有些恍惚，回过神之后问了我一句：“那如果以后你发现我有事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淡淡的说：“你怎么跟小惜问了相似的问题？！”

乐池紧跟着问：“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说：“我当时回答的是‘当然会原谅’！但是，因为当时她心情不好，我没有说完整句话。乐池，我现在把那个完整的答案说给你。如果我知道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或者欺骗了我，我会原谅你，用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做抵押原谅你，之后就只剩下陌生人的关系。”

乐池明显的有点慌了，马上把我抱进怀里说：“你放心，我保证以后都不会骗你了。”正沉浸在感动中的我没有注意到他这句中的措辞，那个“以后”被我忽略得很彻底。

第二天，我和尤小惜约在了校门口见面，然后去吃午饭。正在吃饭的时候，我一低头，乐池昨天晚上送我的项链就漏了出来，刚好被尤小惜看到。“哇塞，这个项链好漂亮啊！老实说，谁送的？”尤小惜问。

“昨天晚上乐池送的，我也觉得漂亮。”我用手摸了摸那个吊坠，然后说。

“他送的呀？不错不错，上次你送了他礼物，他还记得回礼。”尤小惜语言轻松，但是眼神黯淡的说。我们在闲聊中吃完了午饭，然后手拉手在街上走着，尤小惜比较沉默。

“小惜啊，你不是说我们今天见面是商量毕业晚会唱什么歌吗？你有主意了吗？”我问到。

“我也还没有想好！你也想想吧，不要只是我一个人想。”尤小惜说。

“我有想的呀，但是平时听的歌不多，所以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要不……要不我们唱个简单点的，就周华健的《朋友》吧？既应景，还好听。怎么样？”我建议说。

“不行，昨天晚上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冉菱悦节目统计的本子，吴超已经报了这首歌了，他和李文轩合唱。我们怎么能重复呢！而且后面肯定还有人报节目，我们必须想一个冷僻点的歌曲，这样就不会跟别人重复啦。”尤小惜说。

“这样啊，既然别人已经报了这首歌，那我们就换一首吧。不如我们找一首男女对唱的歌？反正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唱，如果选的是一人独唱的歌曲的话，我们还要自己分配每个人的歌词，多麻烦！”我说。

“这个建议不错！但是我手机上现在也没有对唱的歌，所以还是需要去网吧上网找找。”尤小惜说。

“可以啊，现在就去吧，反正今天就干这件事了。”我拉着尤小惜的手就往网吧的方向走去。

“宝宝啊，我发现你现在比我更爱往网吧跑了，轻车熟路的。”尤小惜调笑说。

“你也不想我这是跟谁学的，在你这位老师面前，我肯定是自愧不如。”我回敬她说。

走进网吧，交了两个小时的钱，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相邻的位置。“这都怎么回事啊，网吧居然这么多人！”我说。

“你是猪啊！我们以前都是逃课来上网，那正是上课时间，上网的人肯定少啊。地震之后学校就停课了，所有的学生要么回家、要么瞎逛、要么睡觉、还有大部分人都蹲在网吧上网，人肯定就多了。”尤小惜戳了戳我的脑门说。

“别戳了，你也说我笨了，再戳的话就更笨。”我打开尤小惜不安分的手说。

经过两个小时的奋战，我们选了两首歌《我们都是好孩子》和《想把我唱给你听》，都不是对唱的歌。由于实在不知道选哪首好，我们就把这两首歌的歌词都抄了下来。“我们到底选哪一首啊？脑壳好痛。”在出了网吧往回走的路上，我问尤小惜。

“我也好纠结啊！如果就适合而言的话，肯定是《我们都是好孩子》这首歌好点；但是如果要避开重复的可能性的话，那就最好选《想把我唱给你听》。”尤小惜解释说。

“那我们问问乐池吧，看他什么意见？”我说。

“也好，我打电话问问。”尤小惜说。

在打完电话之后，尤小惜一脸呆萌，我说：“你在想什么呢？乐池说什么了？”

尤小惜瞬间笑出来了，说：“乐池说我们两个太傻了，直接打电话问问冉菱悦不就好了。”

我也忍不住被逗乐了，就说：“那你打电话问问冉菱悦吧！我们两个真的是太笨了，肯定是你影响了我！”

尤小惜不干了，反驳说：“什么叫我影响了你呀，明明是你影响了我。刚刚是谁说打电话给乐池的？你自己说说！”

我马上捂住嘴巴，摇了摇头，表示认输。之后，在尤小惜的确认下，还没有说要唱《我们都是好孩子》这首歌的人，我们就非常开心地、积极踊跃的报了这首歌。

在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分配好了歌词，练习了几遍，都觉得效果不错。“差不多就这样了，到时候再穿上前两天我们一起买的衣服，嗯，完美。”尤小惜说。

尤小惜说的衣服是上次我们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款式一模一样，一件玫红色、一件天蓝色，我们觉得很好看就买下了。“哈哈，好啊，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这是不是也叫穿‘情侣装’了？”我问。其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自古红蓝出ＣＰ”。

“算了吧，如果乐池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还是叫‘姐妹装’合适一点！”尤小惜说。

晚会当天，我和尤小惜早早就到了，帮班长陈然然摆放好桌凳、水果、瓜子、零食等东西。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把所有的蜡烛都点上，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是很浪漫温馨，至少有晚会的氛围。用吴超的话说：“我们这也叫共进烛光晚餐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们班的同学都到齐之后，正开心地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准备开始节目表演的时候，班主任老李来了。我们看到他来了，还非常兴奋的叫他唱首歌，但是他却给了我们一瓢冷水：“同学们，今天的晚会不能办了！这个是我不对，之前陈然然问的时候，我觉得没多大事，就说可以。但是刚刚校长路过学校的时候，看到了我们班的情况，就给我打了电话，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搞活动。你们在教室聊聊天，然后就撤了吧。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听了这些话之后，我们班的同学全都石化了。对于我来说，不仅意味着之前的准备都白费了，还意味着从小学到现在，我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完美的毕业晚会。

在很久之后，有人跟我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事实就是如此，就算有遗憾也不必挂怀，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这样你就有想象空间，不会去评价那件事倒是好还是不好。最后我想了想，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