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对她好，但不爱她

你以为人生存可以怎样怎样，到头来，打回原形。——黄碧云

对于谢心若来说，只要一见他，她就自动现回原形，而且无处可逃。

谢心若看着安安，声音不觉得有柔了几分：“安安，对不起，妈咪看你睡着了，就没舍得叫醒你，安安原谅妈咪好不好。”

这下安安从谢向阳身上爬下来，扑倒在谢心若怀里，对着她脸上吧唧了好几口，才说：“妈咪，其实安安早就原谅你了，因为叔叔也是这样告诉安安的。”说着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看向她的男人。

谢心若虽然不想和他说话，但还是跟他道谢：“今天谢谢您，谢先生。”客气而疏离的口气，令谢向阳眉头一紧。

谢心若不见他回答，抱着安安就向外走，手刚接触到门把，就听到身后淡淡的声音：“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

“家？谢先生说的哪个家？想必谢先生早已忘了，当初是谁把我赶走的。”说完，对着他嘲讽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谢心若听到他这话时，心里一阵冰凉，现在他居然在问她，真是可笑。曾经她也以为那是她的家，她和他的家，可是到头来只有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看着她跑出去，他想出声阻止，居然什么话都没说。想着那张俏丽的小脸质问他的模样，他的心跳似乎漏掉了一拍。

谢心若是跑出去的，跑了一段路看到身后没有人，才停下来。想打车回去，才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刚才跑的着急居然连包都忘了拿，衣服也忘了换。本来这个路上就不好打车，而且现在又是这个点，谢心若找了一个花坛池边坐下来，用力抱了抱睡着的安安。

她早该想到这里的老板是他的，而且她该死忘掉了他在哪里都有自己专属房间的习惯，现在才隐约想起门牌上“MR.X”这三个烫金字母是不是有点晚了。她其实来这里时就知道夜色是谢氏的，但是偌大的A城，哪个企业不跟谢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想躲得话根本躲不过去，只是她不知道她会那样狗血的第一天就遇见他。

秋意越来越浓，天气也越来越凉，秋风掠过她裸露的肩膀和手臂，她不自觉的抖了抖。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在脚边，谢向阳推开副驾驶的门，对着她说：“上车。”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在这个黑夜显得格外凉。

谢心若哪肯听他的，站起来就走，谢向阳看到她那副倔强不服输的样子就来气，他利落的下车，拽住她的胳膊，声音不由得轻了下来：“好了，若若乖，听话，不要闹了，我送你回去。”

谢心若转头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可最终什么都看不出来。她用力甩开他紧握的胳膊，怀里的安安却动了一下，她看看安安依旧睡着，才说：“谢先生，你好像很喜欢管闲事，可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是不需要，你总得管管安安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从她怀里抱过安安，继续道：“你要乐意走，自己走。”

谢向阳刚坐进车里，就看到副驾驶闪进一个人，他不由得嗤笑一番，然后把安安抱到她怀里。

谢心若看到他那抹笑，很是刺眼，他肯定是在嘲笑她刚才那副样子，是在故作扭捏。谢心若接过安安，也没和他说话，一路平静。

谢向阳看着她，本来有好多话要说的，可终究什么都没说。他想问问她为什么没坐那班飞机，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躲着他，他想问问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他想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他想问问她有没有一次想过他……

可是在看到她紧缩眉心，一脸愁容的模样时，他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了。曾几何时他捧在手心里，无忧无虑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儿，竟变成了如此模样。他的心，一阵阵的疼。如果当时把话说清楚，是不是就不会如此。

谢向阳开得很慢，谢心若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她怕控制不住想要抱住他，告诉他这几年她是如何过的，她又是怎么想疯了他。可她怕他会嘲笑她，她怕他会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她怕他对她说：“谢心若，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真令我失望。“

说起来他其实很疼她的，这个世上好像除了妈妈就再也没人对她那么好了。她曾经也以为妈妈走了，再也没人对她好了。可是他出现了，他把她宠上了天，她甚至比妈妈对她还要好，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甚至她没开口的，他也会给她。

那时她回老宅时，老宅的秦妈妈都会对她说：“若若，真是好命的人，你看你舅舅对你多好啊，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你了。“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笑的有多开心，就像是午后院子里盛开的葵花，光彩炫目。

是啊，就因为对她太好了，所以她才想要的更多。人都是贪心的，可一旦变得贪得无厌就会令人厌恶。在他心里她应该就是贪得无厌吧，所以才会那么讨厌她，甚至对她避之不及。

如果他不对她那么好，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那些事呢。以前他见人都说：“我们若若是个好姑娘。”每次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其实是抗拒的，她想变成坏姑娘，然后就可以像顾潇潇那样亲吻他的嘴唇，可她还是害怕他的，所以她努力成为一个好姑娘。

他让她学钢琴，她就好好学，哪怕练琴都练出了血泡她心里也是开心的。他让她学画画，她就拿着画本，偷偷坐在他书房里悄悄的画他……

他说，若若你不能挑食，她就大口吃掉她最讨厌的胡萝卜。

他说，若若你别总玩游戏，她就把电脑里的游戏都卸掉。

他说，若若你要对人有礼貌，她就对所有的人都微笑。

他说，若若你不要早恋，她想她怎么会早恋呢，她只喜欢他。

……

所有他说的你要怎样，或者不要怎样……她都会照办，只是想让他摸着她的头，宠溺的对她说：“若若真乖。”

其实她也并非太听话，毕竟是被宠上天的人，所以难免会有一些骄纵任性。所以偶尔她反驳他的时候，也会放任，只因那时他还捧着她。可是有一天她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他不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所以他才会生气的要赶她走的吧。就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水晶球，突然不喜欢了，眼睛都不眨的一下子就摔碎了。

其实她多想告诉他，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洋娃娃，不要高级洋装，不要钢琴，不要所有的一切，只要他，只要他爱她，可是他却不肯给。

她也希望他会像纠正她不叫他舅舅那样，最后因为她的倔强而变得妥协。

她记得他说，若若你要叫我舅舅，不能叫我的名字。可她总说，我不要叫舅舅，你这么年轻，也不怕叫老了。所以时间长了，他就妥协了。后来他就说，若若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可是为什么爱他就不行呢，她记得一本书上写过，你说十句我喜欢你，就会一句入了他的心；你说一百次我爱你，爱情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可是她对他说了无数次我爱你，却没有一句入得了他的心，她的爱情里还是她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她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她想不起来了，等她知道的时候，反正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把他深深埋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也许是从第一眼开始，虽然她不懂什么是爱情，但她那时觉得他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特别是那双湖蓝色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海水，深深的把她吸进去。

所以在她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等她真正发现这份违背伦理道德的爱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她控制不住。她也想过后果，可她不怕，她想只要他一直陪着她，哪怕让她去死她都愿意。

她还记得那个夏天，她刚考入高中，因为考的不错所以他答应陪她出去玩，明明答应的好好的，最后却让她一个人去。他不去她也没什么心情玩了，于是早早就回来了，可是等她回来，家里却多了一个人。

她记得她刚进门，因为天热渴的要死，就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喝，一边喝着水，一边走出厨房，喊着：“谢向阳，我回来了。”

可是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突突突的跑到楼上，一把推开他的门，结果就看到一个女人穿着他白色的衬衫坐在床上，而旁边他，她的舅舅，就在腰腹处围了个浴巾。尽管那时候她小，可有些事情她还是懂的。

所以在看见里面那一对璧人时，她觉得尤为刺眼。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从她和谢向阳住在这里开始，家里从来没来过一个女人。她不是不纳闷，像谢向阳这样单身俊美的钻石王老五，怎么会没女友呢？可她从未在意过，因为毕竟她没见过。可眼前这一幕，显然超乎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怕他不在是她一个人的了。

就在她还没缓过神来时，就听到他的声音：“出去。”冷漠的令她害怕，以前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哪怕她曾弄坏了他最喜欢的花瓶。

不得不说当时他脸上阴沉的可怕，就连语气都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那样把手里的冰水一下子砸到那女人脸上，大声哄道：“她是谁？”接着就是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她被他拽住胳膊甩出去，“嘭”的一声关上门。

她坐在地上，紧紧的盯着那扇门，胳膊腿上一片淤青，可她没觉得疼，因为她的心不知道为何疼的喘不过气。她讨厌这种感觉，讨厌那个女人，讨厌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其实谢向阳在看到坐在地上的她时，心里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他按了按眉心，沉声说道：“起来，别坐在地上。”

可那时她就像愣了一样，满脑子是刚才的画面，想甩都甩不掉，哪里还听得见他的话。谢向阳见她不理他，一下子就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只听到她倒吸了一口气，在看到她受伤的胳膊，手不由得松了松。

谢心若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女人，只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一直在谢向阳身上转来转去，后来她才知道她叫顾潇潇，他的初恋情人。

不得不说她是那种男人见了就很喜欢的那种女人，身材前凸后翘的，一张精致的脸蛋，说话细声细语的，风情万种就是形容这种女人的吧。

就连谢向阳对着她说话时，声音都很柔和，他说：“潇潇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在给你打电话。”说着那女人抱了抱谢向阳，就走了。

谢心若听着他那一声潇潇，胃里说不出的恶心，她以为自己在他这里是特殊的，没想到他叫所有的女人都这样。

所以在他唤她“若若”的时候，她哇的一口吐在了他的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的，可是想到刚才那个女人抱他，她就想把他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