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心头涌

当白静踩着８公分的高跟鞋，穿着性感的包裙，踏着小碎步自己开门进来的时候，凌枫刚好准备离开。离开之前他对凌霜说：“你真的长大了，可以一个人抵抗千军万马，或许真的不需要我了。可是我已经早就习惯站在你身后了，怎么办呢？我的妹妹。”

凌霜始终低着头，却瞬间红了眼。

所以白静开门后看到的情景是这样的，凌霜靠在墙上，低着头红着眼，那叫一个楚楚可怜。而凌枫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撑着墙，用极其深情极其暧昧的姿势望着凌霜，按正常剧情来讲，接下来一定就是壁咚的高潮部分——强吻。

可她的开门声显然惊动了刚刚入戏的两个人，凌枫瞬间收起墙上那只手，表情也秒回到高冷的状态。而凌霜则是一副如释负重的样子，还递给白静一个赞许的小眼神。

“我……我……是不是应该晚一点再来，没关系，我可以马上走。”白静结结巴巴地指着门外说，心里早已悔的肠子都绿了。明知道自己打了电话给凌枫，明知道凌枫会第一时间过来，明知道他一见凌霜就会乱了方寸，明知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明知道呀明知道……

“没关系，我正准备回公司。你来的刚刚好，这里就辛苦你了，明天可以给你放一天假。”凌枫冷着声音说，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

果然领导就是领导呀，这种时候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可谁知道他回头会不会报复自己。白静放下包，赔着笑急忙摆手：“谢谢领导关心，不用不用，我能把工作和照顾她们兼顾的很好的。真的不用……”

凌枫没再多话，进晨晨的房间看了看便出了门。

白静望着远去的凌枫，一脸婉惜地说：“唉，多么悲伤的背影呀，这是被你伤的有多深，才能如此果决，一步也不停留，头也不回……”

“得了得了，说到底这是谁的错？是谁打电话给他的？是谁让他来受我所伤的？”凌霜坐在沙发上悠悠地打断白静的感慨。

白静抓了抓刻意弄的有些凌乱的发型不好意思地说“嘿，这不是我领导嘛，你以为我何德何能，能在他的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还不是因为我能提供你的最新情报。”

“这不就得了？我努力制造情报保你地位，你克尽职尽地传达，他……”他明明知道结果，还要自讨没趣的来……凌霜终还是说不出口，生生咽下这些话。

“凌霜呀凌霜，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铁做的。昨天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漏了嘴，他也同样在另一个城市出差，接到我的电话后直接开车赶了回来，一天一夜没睡觉不说还损失了一笔上百万的业务。可是你呢，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又是冷言冷语或直接来个沉默不语对吧？”

“所以呢？我要感动吗？我要投怀入抱，然后让他在我和他妈之间痛苦选择吗？你觉得这样的戏码要演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是是是，我说不过你。我就是心疼你，都５年了，你一个人撑的有多辛苦，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需要有个人来照顾你和晨晨，而我认为最好的那个人就是凌枫。真是搞不懂你们俩，又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一起长大的异父异母的兄妹而已，也被你们搞的像乱伦似的复杂……”

“哦，是吗？是谁说要照顾我们一辈子，不离不弃也不嫁呢？亲爱的，你变心了后悔了吗？”凌霜懒得和她继续在为这个永远没有结果的问题争论，索性坐起来趴在沙发上，风情万种地撩起头发，娇滴滴地说。

白静身子抖了抖，假装大惊失色地扑了上来：“亲爱的，你没事吧？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医院呢？没发生什么事吧？头有晕吗？头晕了有帅哥扶吗？帅哥扶了有留电话吗？对了，还有我的小心肝，烧退了吗？宝贝，阿姨来了……”

然后就听见晨晨在房间里发出一阵尖叫：“不要，你的粉都掉我脸上了，啊……说了不要亲我，你的口红……救命呀……”

凌霜歪着头抱住双腿窝在沙发里跟着笑，这就是眼前最好的幸福，但所有的幸福终有一天都会消失的。所以能过一天算一天，能笑一刻便笑一刻，说什么永远，谈什么一辈子，简直就是虾和蛋的组合——瞎扯蛋！

最好的那个人是凌枫吗？这个问题在凌霜脑子里挥之不去。前尘往事就像部老电影一般泛着旧黄的光闪过许多的镜头。

那个炎热的夜晚，天空飘着小雨，被火辣的太阳烤了一天的大地被雨水这么一浇，反而使得空气更加的闷热了起来。连续守了她几天几夜的白静睡的特别沉，就算有小偷进来连她一块偷了估计她也醒不过来。

凌霜穿着黑色的丝质孕妇裙出了门，出门前她本想留一封遗书，可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有谁需要自己挂念和交待的。养父养母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她，或许她的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吧，再说他们还有凌枫。至于凌枫，他或许会很难过，但难过是有期限的，期限一到所有的伤都能结疤。唯一的朋友白静，她有家人，将来也会有爱人，她会记得青春年少时曾有个朋友不辞而别，她会遗憾会伤心会怀念，但依然会好好活着。

这世上没有她放不下的人，也没有放不下她的人，小七走了，她的全世界也轰塌了，他们说过要生生世世，所以她想去实现承诺，她想小七肯定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出了门却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走，这是凌枫刚为她租的房子，他们怕她触景伤情，怎么也不让她住回她和小七所租的房子里去。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连空气也是陌生的。不像她和小七的家，虽然是租来的，但小七在他们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还搭了葡萄架，所以再炎热的天气里，他们的家也是凉爽的恰到好处。

没有方向感的凌霜想了想，就顺着左手走吧，小七总是牵她的左手，因为她的右手总是拿着东西，不是零售就是书。

一路上她认真的看着风景，她想就算这个世界对她从不温柔，但曾有过小七，所以好好看看吧，看看她和小七所生活过的城市最后的模样。深夜里，这个城市只有冷漠的灯光和飞驰而过的汽车，没有谁会注意这样一个游走的女人，更没有谁会在意她为何走在这里？她将要去哪里？要去做些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我们只关心我们关心的，如果你非要试图从某个地方索取一些人情味，那么结果一定会让你更失望。

凌霜不停的往前走，怀孕７个月的身体越来越臃肿，她不得不用双手托着肚子，双脚因浮肿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走路的不是自己的脚而是某个由自己操控着的工具一般。

肚子里一阵蠕动，凌霜的心像被人死死地掐着一般，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后轻声地自言自语：“宝宝不怕，爸爸妈妈不会独自留你在人世间的。我们说好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我们会在一起的。”

白静一直在劝她，这是一条生命，她没有权力去终止一个独立的生命。她一直在苦笑，小白不懂，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是充满希望的，不是谁都愿意自己出生到这个世上，比如自己，她怨恨的始端便是她的父母为何要生下她？

所以，不被祝福和期待的生命，生远比死更痛苦，起码不用去感受这世间最残酷的人情冷暖，辛酸刻薄。或许如自己一般运气好的话，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也会体会到一些温暖和幸福。但终究都是短暂的，越是美好的东西，失去的方式就越残忍……

那一晚，凌霜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她觉得累极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想想结束生命的方法了，面前飞驰而过的汽车到是个好工具，往前一躺，这灯光昏暗估计也没人能看见。只是小七就是这样走的，最后他撒娇地拉着她的手说：“老婆好痛呀，你帮我摸摸。”小七从不骗他，那肯定很痛了，小七肯定舍不得她也受这样的罪，再说万一司机及时发现打了方向，又没完全绕过她，刚好只是让她断了腿而已，那该如何是好，没了腿想自杀就更难了。

算了算了，凌霜摇摇头，正好眼前不远处有座桥。这座桥她知道，很高，具体有多高她不知道，但跳下去还有滔滔江水，两重保险不愁死不了。于时，她慢慢挪着脚步朝桥上走了去，雨越下越大，丝质的衣服被淋湿后紧紧地贴在了身上特别的不舒服。凌霜拢了拢到耳朵下方的短发，加快了步伐。

走到大桥的中间时，凌霜感觉脚底传来一阵刺痛，这下能感觉到这脚确实是自己的了。站定后，她想了想是不是该喊几句临别词呢，可是说什么呢？连老天都为对自己太过份而后悔的落泪了，可有什么用呢？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凌霜拉了拉贴在身上的衣服，随便瞧了瞧自己那高高鼓起的大肚子，有点犯难地想，这要怎么才能越过这高高的栏杆呢，自己这一生除了小七处处让着自己外，所有的一切都爱与她作对。你看，连死都要给她增加些难题。

头顶上的雨不知怎的就停了下来，明明地上还有雨滴落下的声音。回头一望，是同样浑身湿透了的凌枫，那一刻凌霜很想问他：“你怎么打着伞，衣服也能湿成这样子呢？”

还没开口，凌枫已经开了口：“走累了吗？走累了我们回家吧。”

凌霜点点头说：“好。”眼泪就涌了出来，大颗大颗的像黄豆一般滚落而下。

接下来，自己就被凌枫拥进了怀里，她听见自己像从胸腔迸发而出的嘶吼声还有凌枫不停地说：“别怕，有我在，有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