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传信
书名:宫门录作者名:子衿娘本章字数:3089更新时间:2024-12-27 16:42:08
姜采萱推开门,站在阳光中抻抻胳膊,掰掰腰,眯着眼睛:“天气真好啊!心情也跟着美妙了!”
红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二小姐,出去玩的事你就别想了。侯爷吩咐过,不许我们再放你出去疯跑了。”
姜采萱只觉有一盆冷水顺着头顶浇遍全身,垂头丧气地跟在红笺身后:“哼~红笺,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想出去玩~哼哼哼~我想出去啊……”
“那你就接着想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姜采萱抓狂地哀嚎,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不管,我要出去玩!”
红笺白了一眼自己那二百五主子:“小姐,你要是敢把这件衣裙给弄脏了,以后你的衣服就都你自己洗吧。”
“不要啊!”姜采萱可怜巴巴地拽着红笺的衣角,“红笺,你怎能如此狠心?”
“那你还不起来?”
“哦。”姜采萱嘟着嘴起身,一抬头正好看见一只灰色的鸽子对上了眼。
姜采萱歪歪头,那鸽子也跟着歪歪头。一人一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后,姜采萱踢踢红笺的脚:“咱们中午炖鸽子吃怎么样?”
“鸽子?哪里有鸽子?你要生一只出来吗?”
姜采萱对红笺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架子上的鸽子:“不用我生,你闺女自己飞来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舔了舔嘴唇。
沐修槿捅捅红笺的腰:“咱们怎么把它弄下来啊?”
红笺想了想:“奴婢自有妙计!”
……
“红笺,你倒是快点啊,我胳膊都要被压麻了!”姜采萱趴在门后,手里攥着根绳子,另一端系在一根插在地上的小木棍上,木棍撑起筛子一角。
“二小姐,你别出声!”红笺一边撒糕点渣,一边学鸽子叫,“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可是两人等了半天也不见半点动静,那只鸽子气定神闲地在葡萄架上梳理着羽毛,像是看穿了姜采萱与红笺心怀鬼胎,对地上的糕点渣看都不看一眼。
“红笺,你这法子到底准不准?怎么等了这么半天它都不飞下来吃?”
见自己受到质疑,红笺不服气地辩驳:“二小姐,这法子真的很好用的!我还未进府时,总见隔壁的哥哥用这法子捕麻雀,每次都能抓好几只呢!”
“小时候?红笺,你几岁进府的?”
“让我想想……”红笺仔细回忆,“七岁!”
“七岁?”姜采萱放下绳子,“你七岁进府,那你‘小时候’是多大?”
“比七岁小的话,那肯定是三四五六岁吧……”
“你到底用没用过这个法子?”
红笺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那时候年纪小,从来都是看热闹的。”
姜采萱气愤的指着红笺:“红笺,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小姐!”红笺如同平地炸雷般大叫一声,打断姜采萱,“别动!”
姜采萱哆哆嗦嗦地举着手臂,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还欢快地“咕咕”叫着的灰色物体,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不断地冲红笺挤眉弄眼地使眼色,要她快点动手。
红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蹑手蹑脚的绕到鸽子身后,一个饿虎扑食连人带鸽摔到了地上。
姜采萱快步走到红笺身边,蹲在地上关切地问:“怎么样,抓到了吗?”
红笺得意一笑,冲姜采萱点点头,伸手向自己身底掏了掏,抓着被自己砸晕的鸽子举到姜采萱面前:“抓到了!”
姜采萱接过红笺手里的鸽子,指着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咦,这是什么?”
“我看看。”红笺接过鸽子,“小姐,这好像是用来装信笺的。这只……该不会是只信鸽吧?”
“不会吧?那……你说它这里装着的是给谁的信啊?”
“要不,咱们拆开看看?”
“好主意!”两人一拍即合,七手八脚地拆开鸽子腿上的竹筒。
姜采萱拿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纸上写得竟是:“红贤弟亲启。”,姜采萱得意地扬扬手中的信:“这信是给我的。”
这天下能称呼她为红贤弟的人,非拓跋觉那家伙莫属。姜采萱皱皱眉,不知道拓跋觉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住处的,竟还弄了只信鸽来。
她往下看,发现紧接着的竟是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最亲爱的红贤弟,好久不见,甚为挂念。明日辰时,老地方见?”末尾还画了一个呲牙咧嘴的小人儿,小人儿旁边用箭头标记出“拓跋觉”三个字。
别看拓跋觉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他的字写得竟出乎意料地好。笔走龙蛇,苍劲秀丽,就算是国子监的士子很少有人能将小楷写得这般潇洒。字虽是十分出众,可这画却让人不敢恭维,若不是这小人儿旁注明了“拓跋觉”三个字,姜采萱肯定会以为他画的是夜叉。
姜采萱合上字条,拿出一张纸条,提笔沾墨,写了一行字。
写完后冲半空中的鸽子摇了摇手中的纸条,那鸽子看到纸条后,极不情愿地落到姜采萱旁边。姜采萱将纸条塞进竹筒:“红笺,方才你从鸽子脚上扯下来的那个木塞子呢?”
“在这儿呢。”
姜采萱接过塞子,塞紧竹筒,拍拍鸽子的头:“看在你主子的面上,今日就不吃你了。”
鸽子不领情地躲过姜采萱的手,“腾”的一声飞走了。
“小姐,这只鸽子不会为了报复咱们,半路把信给丢了吧?”
姜采萱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所以我把木塞子全塞进去了,估计得把竹筒砸了才能把信拿出来……”
博尔赤端着站着鸽子的手臂,敲了敲门:“主子,阿肥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把信拿来吧。”
“是。”博尔赤把阿肥举到拓跋觉面前,“主子,信。”
拓跋觉捏碎竹筒:“我想吃烤乳鸽。”
一听这话,阿肥如离弦之箭一般“嗖”地一下从窗子飞了出去。
博尔赤看着被阿肥撞得吱呀作响的窗子:“爷,您好像把它吓着了,要不要奴才出去找找?”
“用不着,它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一会儿到了饭点,不用你找,它自己就飞回来了。”
“是,那属下就先退下了。”
“下去吧,告诉厨子,爷今日要吃烤……”
“主子,后院的鸽子让您给祸害得死的死,残的残,能送信的鸽子就剩下阿肥了……”
拓跋觉白了博尔赤一眼:“我说要烤鸽子吃了吗?爷要吃的是烤羊腿!烤!羊!腿!”
“是,奴才知道了。”博尔赤乖乖退了出去。
拓跋觉抖开姜采萱的纸条:“来,来,来,让大爷我看看小娘子你都写了什……”一句话卡在了“么”字上,一张充满期待的俊脸也变得青青紫紫。只见纸条上只有一个字:“滚”,旁边还画了个嘚瑟的笑脸。
拓跋觉翻了个白眼,提笔写了封回信。
……
“皎皎,皎皎……”萧迩惊得一身冷汗,叫着姜采薇的小字从梦魇中惊醒。
姜太后见儿子醒过来,伏在萧迩床边哽咽:“孩子你终于醒了,你都吓死娘亲了。”
“母后,老六这不是醒了吗,您就不要再哭了。”皇上拍拍太后的后背,吩咐李公公:“快把太医都叫进来,齐王醒了。”
太医们松了一口气,提着分量不轻的药箱,匆匆进殿帮萧迩诊断。
可萧迩并没有表现出从鬼门关回来的欢喜,而是目光空洞地坐在床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皎皎,皎皎,皎皎……”
看着萧迩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后皱了皱眉:“皎皎,皎皎!哀家就不明白了,那个西凉国公主有什么好的,怎么就值得小六惦记成这样!好好儿的人,折磨得都快没人形了!”
“娘娘,既然殿下醒了,是不是该把小厨房给他熬着参汤端来。”
姜太后点点头:“小东子,你去把参汤端来,服侍你主子服下。”
“奴才遵命。”小东子如蒙大赦般赶紧逃了出去,只觉得要是再跟姜太后待一会儿,估计自己也得成主子那般癔症的模样。
见姜太后神色稍缓,苏嬷嬷才道:“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奴才听说那日国宴上,殿下曾说大小姐长得像西凉公主。后来,有人看到他们二人在宫门口聊天时,举止甚是亲密。”
姜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小六会当众求皇上赐婚,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桩缘由。”
“娘娘,既然殿下一心想要见西凉公主,索性咱们便把‘公主’送到他身边。反正皇上已下旨赐婚,姜大小姐与殿下成婚是早晚的事。正好也趁此机会,让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
“你的意思是要咱们李代桃僵?!”
“娘娘,请您下一道让大小姐进宫侍疾的懿旨吧。”苏嬷嬷微微一笑,“这心病,还需新药医啊!”
姜太后沉吟片刻:“好,此事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