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妈妈不能有事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用药膏涂了一下膝盖处。那里的伤倒是没什么，只是有点红而已。

这点皮外伤，远不及宫曜带给她心灵上的伤害来得痛。

他疯狂般要她的举动，已如一把尖刀在她的心上刻下了永久的伤痛。

她甚至想，如果宫老太对她的惩罚能够免除宫曜对她做那些事儿，她就算幸运了。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困意来袭。昨晚上，宫曜那样大吼之后离开，她根本就没睡踏实，早上又被他这么一通折腾，再加上罚跪，不困才怪呢。

她简单冲了个淋浴，躺在床上刚要入睡。忽然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她连忙接听，是妈妈医院打来的，告诉她医药费又要缴了。

挂断电话，她一阵愣怔。

钱！她该往哪儿去筹备钱？本来若是和安子皓结婚，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的，可宫曜却恶魔般地毁掉了这一切。

但再难，她也不能苦了妈妈。她艰难地起身，换好衣服走出门去。

除了宫明和叶依迪，所有的人都以为妈妈去世了，其实妈妈只是成了植物人而已。

这个秘密，是她六岁的时候宫明告诉她的。宫明带她去了那家医院，看着床上那个憔悴苍白，还有着微弱呼吸的女人，宫明告诉她，那就是她的妈妈。

她当时高兴极了，从她出生，还从未得到过母爱。尽管是这样的一个妈妈，但她也觉得比没有要好的多。至少她可以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诉说少女的心里话。

宫明告诫她一定要保守秘密，幼小的她用力点着头，她隐隐地知道，自己和养父之间的默契就是妈妈的保护伞。

叶依迪十八岁之前，都是宫明负责支付医院高额的医药费，而叶依迪的妈妈孟君竹也奇迹般地活着。可就在十八岁那年，周兰芳发现宫明这笔不明支出便展开疯狂地调查。

宫明被迫把孟君竹转院，此后又想尽办法瞒着周兰芳支付医药费。

叶依迪和安子皓确定恋爱关系后，她就主动要求承担妈妈的医药费，毕竟养父这么多年来也不容易。

满以为和安子皓结婚，这一切都不是问题的，可是……

现在她唯有去求宫明，让他先借给她一笔钱。

她更不敢让宫曜知道，因为婆婆周兰芳当年险些流产的事儿，宫曜一定是恨死她妈妈了，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让宫曜做出任何伤害妈妈的事儿。

出了门，她看见刘妈在擦楼梯扶手，便问道：“刘妈，爸爸在哪儿呢？”

“哦，老爷呀，应该在书房吧。”

“好，谢谢。”

“不客气，少奶奶。”

叶依迪往书房走去，顾妈听到了叶依迪和刘妈的对话，她连忙向周兰芳的房间走去。

“爸爸。”叶依迪走进书房轻声叫道。

“是依迪呀，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宫明为了早上没能阻止母亲让叶依迪罚跪的事儿深感愧疚。

“没事的，爸爸，我不怪你。”叶依迪摇摇头。

“唉——”宫明叹了口气，他满以为叶依迪嫁入宫家是最好的选择，既平息了舆论，也能让叶依迪有一个好的归宿，不成想，这反而成了叶依迪受罪的前奏。他已经对不起叶依迪的妈妈了，可如今宫曜和周兰芳又是这般地虐叶依迪。

“爸爸，您别叹气了。我没事儿的。”叶依迪有些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养父是真心疼她的，她感觉得出来。

“依迪呀，是爸爸错了，当初不该让你嫁给曜儿。这样吧，你将就个一两年，等这件事情的影响过去了，你就和曜儿低调离婚。去重新找寻你的自由吧！”宫明想了想说道。

宛若漫漫长夜里的一盏明灯，叶依迪只觉得面前霍然开朗起来。

是呀，她并不是全无希望的，就算嫁给了宫曜，她还是可以离婚的。

或许宫曜只是一时地气不过安子皓抢走了她，当时间久了，就会对她失去兴趣呢？

“谢谢”爸爸。”叶依迪有些激动地说。

“客气什么，是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呀！你放心，我这几天正联系国外的权威医院呢，争取早日把你妈妈的病治好，等你妈妈病好了，你就带着你妈妈到喜欢的城市居住吧，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宫明说完，不禁有些伤感。

“好。”宫明的话无疑在叶依迪面前展开一个美丽幸福的蓝图，她有些激动地说。

这么说来，她并不是全无希望的，只要安心忍耐一年到两年，她就会重获自由的。

“对了，你是不是有要紧地事儿找我呀？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宫明问道。

“是这样的，爸爸，我妈妈……”叶依迪刚把妈妈的情况说完。

“砰！”一声巨响，书房的门就被周兰芳大力推开了。

“叶依迪，你这个小狐狸精，你没事儿跑到公公的房里做什么？难不成，奶奶早晨罚了你，你这会儿就跑到公公这里诉苦来了？”周兰芳一进门，就冲到叶依迪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

“周兰芳，你够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你们俩有什么背人的？”周兰芳大有大闹一场的阵势。

“妈妈，我只是来问问爸爸，我看他今天早上脸色不太好，我担心他。”叶依迪只好耐心解释。生怕被周兰芳发现妈妈还活着的事。

“滚！你这个贱人！”周兰芳狠狠给了叶依迪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她一直憋着呢。婚礼上就想打她了，因为有宫明护着，又碍着宫家的脸面。

早上宫老太的做法无疑让她看明白，宫老太也是讨厌叶依迪的，早上让她闭嘴，不过是告诉她，就算是教训叶依迪，也得宫老太在先。

“周兰芳，你太过分了！怎么三番两次的打依迪？她毕竟也是顾家的女主人，堂堂的少奶奶！”宫明气愤道。

“怎么？你心疼了？我教训儿媳妇，你竟然心疼？宫明别是你心里藏着鬼呢？她那个贱妈当初就处心积虑地勾引你，还害得我差点流产，最后老天有眼，让她被汽车撞了。你呢，就巴巴地收养她的闺女，说着好听，别再是你想把妈妈身上缺失的东西从女儿的身上找回来吧？”周兰芳越说越难听。

“闭嘴！”宫明气得浑身直哆嗦。

“闭嘴？我凭什么闭嘴？你们大白天的在这屋子里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呢？”周兰芳认为一下子拿捏住了宫明的软肋，不依不饶。现在宫老太都跟她的目标一致，那她还怕什么呢？

“啪！宫明忍无可忍，打了周兰芳一记耳光。

“你……竟敢打我？”周兰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宫明。结婚二十多年来，宫明始终是隐忍可欺的，可今天他竟然打了她？

下一秒，周兰芳已经拼命地冲了过来。大有把宫明的脸抓得血肉模糊的架势。

“爸爸！”叶依迪一惊，连忙下意识地挡在了宫明面前。

“依迪，你快躲开。”宫明连忙推开了叶依迪。

看着自己的丈夫和这小贱人互相庇护的样子，周兰芳更是气炸了。她一把就抓住叶依迪的头发。

“啊！”叶依迪只觉头皮传来一阵剧痛。

“你这个小贱人，祸害了我儿子还不够，现在还要来祸害我的老公吗？”周兰芳伸出长指甲的手向叶依迪的脸上抓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地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地钳住了周兰芳的手腕。

“哎呦。”周兰芳痛得一阵尖叫，定睛一看，抓自己手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儿子宫曜。

“妈妈，够了。”宫曜将周兰芳拖开一段距离，这才松开手。

“小逸，你有没有搞错？妈妈在替你教训媳妇。你这个媳妇……”周兰芳更是气急败坏。

“好了，妈妈，你以为这件事传出去好听吗？就到此为止吧，若是让奶奶知道，肯定又要大气一场。你非要闹得沸沸扬扬吗？”

“小逸呀，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啊？我是你妈妈，难道我还还会害你吗？叶依迪这个贱人！”

周兰芳还没有说完，就被宫曜硬拉出去。

“依迪，你不要紧吧？”宫明走过来心疼地问。

“爸爸，我没事儿！”叶依迪摇摇头。这就是她的命。

“你妈妈的事儿，不用担心，我会及时把钱汇过去的。”宫明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爸爸。”叶依迪走出书房，只要妈妈安排妥帖了，她受再多的苦也无所谓。

刚出书房，迎面就碰上宫曜。

“你怎么回来了？”她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不回来？”宫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他本来已经开车出去了，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可一直心神不宁的，于是事儿没办完，就折回来。

一上楼就听到书房那边传来吵闹声，几步奔过来，正好看到母亲要抓叶依迪的脸。

他想也不想就拦住母亲，可却换来叶依迪这种排斥的态度。

“我……”叶依迪本想解释，然而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