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吃味

半个小时后，地铁到站，池皓柯绅士地护着赵苏走出拥挤的人群，之后，两人并肩走出地铁站。赵苏驾轻就熟地带着池皓柯找到一家文具店，不过两人却在门口止了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都不说。

“说吧，想买什么呀！”门口一位光着膀子的男人用着北方口音不耐烦地说道，他粗壮的手臂上还有一条青龙的刺身。听这语气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额……老板，我要买点素描用的美术用品。”赵苏糯糯地对着坐在门口的男人说道。

“自己进去吧，找不到再问我。”男人依旧凶凶的。

“好。”赵苏连忙拉着池皓柯的衣角往里面走。

“篮子！”后面骤然响起粗犷的嗓音，赵苏松开手，往回小跑拿了两个小篮子，又匆匆跑到池皓柯身边，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至于那么害怕么？他一个人，我们有两个人，他还能把我们怎么着了？”池皓柯这会儿倒是肯说话了。

赵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刚刚是谁一声不吭的像个二傻子似的杵在我身边？！还说我呢？！”

“我是给你表现的机会。”

“别费话了，快点帮我找东西。”赵苏把篮子扔给他，拿出书包里的小本子，翻开，“你找前三个，ＨＢ，２Ｂ，４Ｂ，６Ｂ的铅笔各来几支，再买一支２Ｈ的，最好是马可牌的，橡皮擦，找老人头的。我找后面的。”

“嗯。”池皓柯认真地点点头，一边分出一个篮子给赵苏。

“你记得住吧？”赵苏还是有些不放心。

池皓柯无奈地撇了撇嘴，“我是学法律的，这点记忆力是小儿科。”

“逮到机会就自夸。”赵苏撅起嘴，“那我就不管你了。”

“去找你的吧。”

差不多十几分钟后，赵苏只剩下画纸一样东西了，它放在最上面，而她够不到。正准备去找池皓柯帮忙之际，包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她把篮子放在一边的地上，从包里倒腾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南安格——她心骤地停了一下，然后接起电话。

“喂。”

“在做什么呢？”

“噢……我在外面买东西。”

“这周末你来公司吗？”

赵苏想了一下，这周末确实没有安排，“可以啊，公司很缺人吗？”

“恩。”

“赵苏，我负责的都买好了。”池皓柯的声音由远至近，满载而归地走到赵苏的身边，她正停在一扇多间格子的前面通着电话。

手机那头的南安格听到男人的声音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而听到赵苏的下一句话后不悦之情更甚。

赵苏瞄了一眼池皓柯的篮子，“你怎么买了那么多啊？”

“以后慢慢用嘛！像你这种初学者，当然得苦练啦！”池皓柯耸了耸肩，“你好了没啊？”

“还有那个画纸，放太高了，你帮我拿一下。”

池皓柯露出一排白牙，爽朗地说道，“这个时候知道长得高的好处吧。”

“嘁——”

“那我不拿了。”

“快拿！”赵苏打了他一下。

池皓柯故意露出吃痛的表情，“知道了，凶女人。”

“咳咳——”手机那头被完全忽视的南安格非常吃味，赵苏重新把注意力回到通话上，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赵苏一副纠结的模样，池皓柯歪过头用唇语问道，“谁啊？”

“我老板。”赵苏小声回答他道，不料却一字不漏地传进手机里，然后漂洋过海落在南安格的耳中。

他一句话没说，径直挂断了电话。

赵苏望了一眼手机，茫然地把它塞回包里。

“自求多福吧。”池皓柯把画纸放在篮子里，看着赵苏，“你老板很可能生气了。”

“不会。”赵苏抬眸看他，南安格怎么会为这种事情生气？“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去结账吧。”

“行吧。”池皓柯说着把篮子推给赵苏。

赵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说道，“胆小鬼。”然后拿着两个篮子走到店主的身边结账，池皓柯站在后面，毫不在意地环着手臂歪着头打量着她脸上害怕又佯装勇敢的表情，还有不停捋直头发的小动作。

真的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就在此时，店主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乍现一抹可有可无的微笑，赵苏随着店主的目光注意到不远处的池皓柯，顿时朝他挤眉弄眼。

店主回过头，瞥了一眼赵苏，她心虚地摸了摸耳朵，眼神没有焦距。

“一百零三块。”他严肃地说道，边把东西塞进一条袋子里，放在一旁让她自己拿。

“可以支付宝或者微信支付吗？”

“不行。”

赵苏愣在原地，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啊……

“我来吧。”池皓柯及时走到赵苏的身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和一张五元的纸币，递给店主。赵苏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店主把钱放进抽屉里，再找给他两个硬币。

池皓柯提起袋子，半推着赵苏往外走。

“我把钱转给你。”

“我不收。”池皓柯眼角带笑，“现在我可是你最大的债主。”

“你很无聊诶！”赵苏哭笑不得地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老板一直有偷偷瞟我？”池皓柯转开话题。

赵苏点了点头，“发现了，我还以为他对你不满，所以赶紧朝你使眼色。”

池皓柯嘴角浮现笑意，“你担心我啊？”

“回去啦。”赵苏加快脚步往前走着，池皓柯心情大好，提着袋子追上赵苏，两人彼此无言一路走到地铁站。

“好啦，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赵苏停在检票的地方，交大和辉大是不同的方向。

“时间不早了，所以我才要把你送回寝室。”池皓柯理所当然地说道，“再说，我有权确保债务人的安全吧。”

“幼稚。”赵苏瞄了他一眼，没有再推辞。池皓柯跟在她的身侧，两人乘上去往交大方向的扶梯。

天空呈现黑红色，月光朦胧，映衬着路灯发散出微弱的光芒。校门口还有不少摊贩正在营业，赵苏走到一个摊位前，对着池皓柯说道，“等等，我给室友买点夜宵吃。”

“嗯。”

“老板，我要两根鸭脖和六个鸭架。”

“好勒。一共十八。”摊主迅速切好两根鸭脖放进袋子里，又夹了六个鸭架，系好后他又拿了两个塑料手套塞进去。

“谢谢。”赵苏把已付款的页面给摊主看，然后勾起塑料袋离开。

“给尹伊吃的？”池皓柯问道。

赵苏看着前方的路，边回答道，“不是，给另一个室友买的，她叫叶小溪，是我们寝室最能吃的。”

“看出来了。”池皓柯笑着说道，“你们寝室关系不错吧。”

“是呀！”赵苏歪头看着他，露出会心的笑容，“我们四个可是革命友谊。上学期期末，我们的电脑还一起坏了呢，缘分吧。”

池皓柯“噗——”地笑出声。

“那你呢？”赵苏问道，“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在寝室里打游戏？”

“我在外面住。”

“噢……”想想也是，池皓柯在辉大应该也是大神级别的人物吧，就和南安格一样。

两人一路畅谈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池皓柯把袋子交到赵苏手上，挥手告别。赵苏看着他走出好远，这才转身进了宿舍楼。

而在大树阴影下站着的一个女生，指着手机里刚拍的照片，对着身边的男生说道，“诶，这个男的是不是你们学校那个超厉害的池皓柯啊！”

男生眯起眼，努力识别，然后半信半疑地回答道，“有点像，不过光线太暗了，我也不能确定。这女生是谁啊？”

“这个女的啊，是我们商学院的学霸，也是我们学校校花的好闺蜜。上个学期论坛还说她和南安格有关系呢，现在池皓柯又送她回宿舍，我搞不懂了。”

男生脸上有短暂的迟疑，然后略带严肃地说道，“好了，少管这些八卦了。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这有什么意思啊？”

“我看你就只想回学校弄你那些无聊的工艺品了。每次我们约会要么就在你的基地，要么就像今天这样偷偷摸摸的，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我？”女生跺了跺脚，生气地别过头。

男生搂过她的肩膀，放软语气说道，“好啦，你不是说还要回去看你偶像的直播吗？不怕错过了？下次我带你去看电影。”

“对啊！”女生一下子还过神来，看着面前的男生，柔柔地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