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黄粱美梦

起床的闹钟醒了，安若玟欣喜的起来，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点就下楼了，顾雨默已经在楼下大厅坐着等她了。她怯怯地走到顾雨默身边，一脸顽皮地笑着说：“有什么惊喜呀，你又要搞什么花样，这两天你折腾的够多了，已经完全不像我认识的顾雨默，整个人都变了。”安若玟一般说着，一边期待着顾雨默能说点不一样的事情。

顾雨默笑着站起来，看了看这么单纯的安若玟，没有讲话，径直拉着安若玟的手像地下室走去。

通往地下室有一条常常的楼梯，越往里面走光线有些暗。安若玟跟在顾雨默的身后，她不知道顾雨默要带自己去哪里，要做什么，心情有些紧张。她又开始幻想难道顾雨默要搞什么浪漫的烛光晚餐，或是要跟自己告白，难道他也喜欢自己……想得太过入神忘记留意脚下，一个趔趄安若玟整个人掉了下来，幸好被顾雨默拦腰抱住了。透过微弱的灯光，安若玟清楚地看到顾雨默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滑溜溜的转动着，清楚地感受到顾雨默的紧紧抱着自己腰身的手在颤抖，清楚地听得见顾雨默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在说话……她像就这样静静地呆着，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若玟，你没事，小心点，第一次来这里是有些不熟悉路……”顾雨默关心的提示着安若玟。

听着这声音，安若玟才下意识地明白自己又在痴心妄想了。不一会楼梯就走完了，他们来到一个旋转式的隐门前面。推开门，用遥控器打开灯，安若玟走进去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巨型的图书馆。内部的装潢低奢，里面有两张躺椅，两张毛毯，咖啡壶里已经灌满了浓郁的热的黑咖啡，可谓是书海林立，咖啡飘香，夜深人静之时，最适宜秉烛夜读。安若玟再一次吃惊了，这是自己曾经幻想的生活，顾雨默竟又一次让她实现了，她很感动很开心。安若文看着顾雨默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此刻复杂的心。

“若玟，这里有各式各样的书，自己随笔挑几本自己感兴趣的，我们看会书，很久没有跟你畅谈读书心得了。”顾雨默笑着对安若玟说。

素来喜欢诗词歌赋、散文集的安若玟从书架上拿了本席慕容的诗集，像个孩子一样欢乐地坐卧在椅子里看书。顾雨默挑了本沈从文的书，用遥控器关了外围的亮灯，留了盏小灯照明，打开无线音乐选了首轻音乐，遂即也坐卧到椅子上看起书来。地下图书馆里静谧安详，歌声悠然，安若玟与顾雨默两个人静静地翻着书页，品着词句，享受着这余韵下的惬意。偶尔小灼几口咖啡，为这书香之地添点人情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这神仙般的生活，沉淀着自己的内心。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眼睛有些困了，安若玟便把书放在毛毯上，静静地躺了下来。一旁的顾雨默也再没有看了，像安若玟一样把书放在张开放在毛毯上，静静地躺了下来，听着音乐，闻着混着咖啡的书香味。

“雨默……”突然安若玟讲话了，“你说隔一段时间再读同一本书，感受都不同，体会心得不一样，连我自己想得东西都不一样，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呀？”

“是的，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即使我们不记得具体的感受、想得东西，但是有一种朦胧的感觉的在心里就是挥之不去。”顾雨默应声回答。

“的确有这种感觉。那我现在正好有个想问你，当初你为何会选择我做你的搭档呀？”安若玟不知何缘故就想问这个问题。

“一种朦胧的感觉，就觉得你适合，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意象，心中总是有千种纠结，说不清楚，道不明白，是爱情、友情、陌生人……看到你的鉴评：“婉转、幽静而又绵延；深沉、简单而又饱满，岂是你我所能懂，如山般崇高厚重，如水般川流不息。也许是过客，亦或是情人；也许是朋友，亦或是路人……邂逅之美妙不言而喻，山水之亘古，相逢于尽头，放下，刹那花开”，我感受到你的心中的朦胧，喜欢你的‘放下，刹那花开’的心境，就觉得你适合做我搭档，就感觉你懂我。不知道你现在再看我的文章，会是什么感受？”顾雨默说着。

安若玟听着顾雨默的话语，严肃地说道：“打动我的亦是那朦胧的感觉，我记得中间有这样一段是我最喜欢的，‘陪伴黑夜的，应是那滂沱之雨。正如嫩芽之于春，繁花之于夏，落叶之于秋，腊梅之于冬，浮沉之于岁月，光阴之于朝夕……岁月萧萧，落叶飘飘，竟把这黑夜的山和水在水天交接之处勾勒的如痴如醉，恍惚之中，那山是我，那水是你’，我深深地感受到你的无奈、思念、坚持、信仰，款款深情，字字珠玑，岂能不让我动容。哪怕是现在再品依旧如此，而且感觉的更强烈了。”

“当初选择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两个会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外婆是人民教师，以前她在的时候老跟我说‘小雨默，人跟人的交流有很多种方式，文字的交流是最纯真且最真实的方式。一个人可以用嘴巴撒谎，用表情撒谎，但是源于心底的才思很难欺骗别人，文如其人，才如心声’，现在看来我外婆说的是很有道理的，我们两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的，我们两个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心中的信赖依存度自然高了很多。”安若玟听着顾雨默的话说道，然而她明白自己对顾雨默的期待完全超过了朋友的界限。可是她终究想不明顾雨默近来反常的行为，这完全超乎了朋友该做的事情，更像是男朋友，忽然，她觉得可能顾雨默跟她一样都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思，不由地又开心起来。

正说着，管家张叔敲门进来了，顾雨默刚忙起身迎了过去，只见他们两个人嘀咕了几声，张叔就离开了。顾雨默也打开了图书馆的灯，告诉安若玟要离开去吃晚饭了。把书放回原处，关了灯、音乐，他们两个就从地下图书室出来了。

中午吃的太饱了，他们两个人晚饭都吃的很少。安若玟吃了点水果、饼干，顾雨默吃了点意面、喝了点饮料，他们两个就离开了餐厅。之后，顾雨默便带着安若玟去花园的秋千上吹风。

别墅里的秋千也是很有风味，仿英式的雅致，兼意式的浪漫，安若玟与顾雨默并排坐着，仰望满天的繁星，谈天说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忽然，院子里的音乐喷泉开了，五颜六色的霓虹彩灯交相辉映，在这静谧的夜空下是那样的美丽。安若玟起身随着音乐的节奏在泉眼中间跳跃，来不及躲闪衣服险些就要被淋湿了，开心得不亦乐乎。不一会顾雨默也加入了进来，两个人像个幼稚的孩童一般，嬉戏着水花。

音乐突然切换竟是陈奕迅的《转机》，静静听钟摆的声音，默默等黑夜已来临……安若玟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她的心变得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会播这首歌，她的脚步逐渐放慢停了下来。坐到旁边的草地，安若玟看着在喷泉里面穿梭的顾雨默，听着歌词‘我想你已忘记，我们的约定，你说有些话要跟我表明，我只能自己笑自己，太轻易把心交给你，即使你是无心，短暂的游戏，时间已给我判了伤心的徒刑’，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这是否是顾雨默送给自己的惊喜，难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就是‘刹那花开姑娘’，心里又期待着顾雨默为自己准备的惊喜。

见安若玟坐到旁边的草地上，顾雨默发现自己一个人在傻跳，停下来坐到安若玟的旁边。不一会管家张叔拿了个箱子，放在顾雨默的旁边就离开了。安若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透过光亮，隐约发现里面是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她的心里格外的期待，难道顾雨默要送什么东西给自己，心情显得非常愉悦。

顾雨默开口说话：“若玟，觉得刚才那首歌怎么样呢，喜欢吗？

安若玟内心十分欢喜，开心说着：“转机很好听，我很喜欢。刚开始听以为是首情歌，实则不然友情、亲情、爱情等诸多复杂的人类感情都可以赋予它新的生命。它把无奈的心境刻画的淋漓尽致，款款深情让人动容，转机转机又让人又充满期待。”

“我也很喜欢。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听到这首歌，心情沉静了很多，从那以后就迷恋上了。今天我想把它推荐给你，希望你明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凡事都是有转机的，一个人的心可以使地狱变成天堂，亦可以使天堂变成地狱，放下那些让你困扰的事情，刹那花开。”顾雨默若有所思的接着安若玟的话，说着。

听着如此熟悉的话，顾雨默为何将自己曾经的话说给自己听，安若玟竟更加迷糊了。

“若玟，这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总是有意躲闪着我，在文学社话变得少了，我们两个聊心事的次数也少了。你每天看似嘻嘻哈哈，但是文笔是欺骗不了我，我感觉的出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妥善解决，还是前段时间太累了还没有缓过神来，亦或是你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看着你这个样子，我非常的担心，但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就撒了个谎把你带出来放松。我记得之前在你家的时候，你说过如果可以自己设计生活，你会怎样安排自己的生活起居。在华城如此嘈杂的都市，我实在想不到哪里可以让你的身心得以放松，想着让你在自己设计的环境中生活或许是最佳的途径，于是我们来到了这里。你肯定发现这几天我跟平时不是一个样子，现在你都明白了吧，我希望你可以过的很开心，就像在这里生活的那个安若玟。”顾雨默语重心长地说着。

安若玟听着顾雨默的话，她知道自己幻想中如痴如梦的生活结束了，她的心如刀绞般伤痛。她发现自己是那样的可笑，曾经那些舒服惬意的生活是顾雨默的表演出来的，如诗如画的图幅竟是那样的虚伪，深陷柔情泥沼中的那颗心更是悲哀如尘。安若玟感觉自己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如何面对顾雨默，想逃离这里，但又不能被他看穿。安若玟紧紧攥着拳头，用尽最后一丝尊严强忍着泪水，看着顾雨默强颜欢笑，做着一副疲态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雨默，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在这里的几天我过的很开心，已经没有事情了。明天一大清早起来还要回学校，今天折腾得有些累了，我们就早早上去休息吧，要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看了看手表时间，顾雨默觉得时间确实有点晚了，一边把身边的盒子拿给安若玟，一边笑着说：“我们两个一聊天时间就过的快，该睡觉了。等一下，这个东西送给你。

接过盒子，安若玟礼貌性的说了句：“雨默，谢谢。”她没有开始那般期待知道盒子里面的东西，漠然的提在手里，随着顾雨默回别墅去了。

回到房间，安若玟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泪水不断地从眼底涌出，她感觉自己非常的可悲，在自己亲手设计的美梦中被深深地刺痛，所有幸福的日子如雾如烟消散殆尽，黄粱美梦到头来终是一场空。她没有开灯，趴在沙发上默默地留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