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离的问题

陈韵正了正脸色，拿出谈判的心态，“首先，我想知道作为侯爷夫人，是否可以离婚？”

燕回轩将茶杯放下，没再拿起，他这小未婚妻非比常人，茶是不能再喝了，“我还没听说过，这还没成亲，就先要离婚的。”

“当然要先问清楚，如果你有家庭暴力，夫妻感情不和，还有宠妾灭妻，我总不能听之任之。”

陈韵本想说男方外遇，随即反应过来在这该死的年代，男人可以合理合法的外遇，要讲感情还真是挺难的，看来只有先保证地位了。

燕回轩听陈韵说完，凭着他对事情的敏锐，面前的小女孩是认真的，她认真的和他讨论婚后的生活，甚至合离的问题。

转念一想心下释然，陈韵自小无人教导，小小年纪对成亲和今后的生活怀有恐惧实属正常，便解释道：“我从来不打女人，更不会打自己的妻子，另外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子有处置妾的绝对权力，这你不用担心。至于感情，全在相处了。”

陈韵压根没提什么婚后不得纳妾，忠贞的问题，这在现代有律法约束，都小三满天飞。她所要求的也不过是地位的保障和一定的自由。

“大周律法上有合离的依据，女性合离不会受到世人的非难，在改嫁观念上，往往认为守节是理想，但也不反对再嫁。不过作为侯爷夫人，想改嫁除非我死了。”燕回轩还是很客观的告诉了陈韵，她所面临的形势。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你要改嫁的话，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金银，会让你生活无忧。”燕回轩说的很认真，眼神黝黑看不见底。

陈韵很吃惊，按说古人都很忌讳的，没想到燕回轩说起死来，很淡然。离婚还没说完，怎么就说到改嫁上去了？好像她真的会改嫁一样。

“好啦！既然合离有难度，那我就一个要求，我不愿意的事你不能强迫我。”

陈韵没想搞什么签字协定，那东西就是一张废纸，在这个男权社会，承诺反倒更有约束力。

燕回轩认真看着陈韵，没有说话，目光很有压迫感，上位者的杀伐气势蔓延开来。

陈韵目光坦荡，她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到这项承诺。

在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后，燕回轩还是给了答案。

“我不会强迫你什么，但是作为侯夫人该做的事要尽责。”

陈韵得到想要的回答，马上表态，“我会做一个尽责的妻子的，但是同房除外。”说完之后小心的看着燕回轩。

燕回轩失笑，第一次笑意染上了双眸，估计在那个陈府也没人教导她为妻之道吧，说来说去是为了这个吗？

真心的笑让燕回轩真正的柔和下来，陈韵仿佛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稳了稳心神，心下腹诽，真是个妖孽！

“可以！”燕回轩道，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看她是完璧的份上，应该会有更好的选择吧。

陈韵长出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明媚的大眼笑成了弯月，让她同一个陌生人随便就做那嘿咻嘿咻的事，她还真是做不来。

灿烂的笑容让燕回轩郁闷了，他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不是上京的名门贵女都想做他的侯夫人吗？怎么面前这位就不一样呢？

林子墨很好奇那陈小姐和侯爷说了什么，因为侯爷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子墨，我很差劲吗？”

燕回轩百思不得其解，他看得出来他那小未婚妻说离婚是认真的，正因为是认真的，他才觉得很挫败。

“侯爷，何出此言啊？”

林子墨被问蒙了，他们侯爷要是差劲，那这上京没人能上得了台面。

“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知上京最近有什么聚会？”燕回轩的心思不可对人言，亲如子墨他也说不出口。

“禀侯爷，三天后安国夫人有个赏花会，名为赏花，不过是安国夫人过过做红娘的瘾。”

“让安国夫人给陈家大小姐下帖，我要好好看看我这小未婚妻。”

燕回轩没有意识到，陈韵已经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而人心的陷落，往往从好奇开始的。

这次谈话，陈韵基本上是满意的，看来婚后两人的相处应该也不难，她隐隐有些期待大婚了，赶紧跳出陈府这个牢笼。

“小姐，原来燕侯爷长的这么好看啊，怪不得二小姐老是来叫小姐退亲，她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小芙在见到燕回轩的那一刻瞬间倒戈，这才是能配上自家小姐的人。

“好看当饭吃啊！”真是被美色迷晕了的小丫头。

“如果让我一直看，一顿两顿不吃也没问题啊，不是有话说的好，这叫做秀色可餐，看着都不会饿的。”

陈韵看着一脸梦幻的小芙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把燕回轩让给你吧。”

小芙瞬间正了脸色，慌忙摆手，“别别，这燕侯爷看着好看，要是和他朝夕相对，我会被吓死的。”小芙仿佛还能感受到燕回轩给人的压迫感，陈雪的每日一说也给她留下了阴影。

陈韵也很奇怪，燕回轩虽然位极人臣，也不过十八岁，怎么有这么重的官威？

二人逛遍了上京城，最后满载而归，回到她们的小院，果然是人都没来一个，以前是被遗忘的凄凉，现在两人是乐得自在。

可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那个渣爹陈传柏，拿着一张安国夫人的请帖，带着一位宫里出来的姑姑登门了。

“哈哈，没想到韵儿有这么大的面子，快来看，这可是安国夫人亲自下的请帖，邀请你去参加明天的赏花宴。”陈传柏笑的见牙不见眼，看陈韵的眼睛精光四射。

陈韵拿着帖子咬牙，安国夫人怎么会想起有她这么个人，肯定是燕回轩搞的鬼，他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接了帖子，她定是要去的，不只她要去，杨氏母女也要去，这种赏花会未出阁的女子都是要有长辈陪同的。

这种宴会原主从来没有出席过，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不知道，陈韵意识到，燕回轩所说的侯夫人该做的事，定然也包括和这些京城贵妇打交道。

“这位是侯爷派来的李姑姑，曾经是宫里的老人，来教你一些礼仪规矩的。”陈传柏没想到侯爷会如此看重韵儿，本来想要换人的想法彻底打消了。

李姑姑曾经是先皇太后的大宫女，如今在燕回轩跟前，深受燕回轩的倚重，管理内院。

她知道侯爷有一门当年老夫人定下的婚事，不过很不以为然。一个从四品小官的女儿，又失了母亲教导，能有什么样的气度和能力，怎么能担当起侯府夫人的重任。

今日一见，陈小姐相貌太过美艳，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为颜，这是一等一做妾的料啊，当家主母更看重的是能力，能为丈夫带来多少助力。显然在这李姑姑眼里，陈韵做当家主母是不合格的。

“奴婢见过陈小姐，侯爷吩咐奴婢教导小姐礼仪规矩。”李姑姑话说的客气，口气是一点不谦卑。

陈韵什么没见过，如今她在这李姑姑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她还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也不必端那个架子。

陈韵既然想要活的自在，自然也要适应这个社会，做出妥协。

“有劳姑姑了。”陈韵完全将这当做一次礼仪训练。

因为时间紧迫，李姑姑从坐姿、站姿、行走、转身、蹲礼、跪拜礼、用餐礼仪等等开始讲起。

陈韵前世也是出自大家族，对这些多练习几次还是能够驾驭的。在陈韵一次一次的训练中，李姑姑讲上京贵夫人之间复杂的人际关系，朝堂的风向往往决定了后宅夫人之间的亲疏关系。

李姑姑看起来不藏私，其实是有为难之意，对一个从未接触这些的女孩来说，如此短的时间要掌握这么多，根本是不可能的。亏得陈韵不是一无所知的白痴少女，前世面对纷繁的案宗都游刃有余，这些还难不倒她。

李姑姑现在是越教越惊讶，即使没有她的教导，这陈家小姐的表现也是端庄优雅，进退有度。有些生疏的礼仪在几次训练后，便能做得很标准。

从宫里出来的人，各个都有颗玲珑心，惯会审时度势，这陈小姐得侯爷爱重，现在看来又极有潜质，将来必定会在侯府占有一席之地，李姑姑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有了亲近之意，更加用心讲解分析起来。

陈韵拿出纸笔按照李姑姑讲的，画了一张上京人物关系图，简单明了一目了然。

李姑姑看了是真心佩服，侯爷果然慧眼识人，抛开其他，这位陈小姐无疑是非常出色的。

于是，本是一次教导宴会礼仪的课程，演变成侯爷夫人养成指南。

不说洗竹苑里的侯夫人训练记，单说这盛华苑，瓷器落地的声音不觉于耳。

杨氏走进盛华苑正看到陈雪大发雷霆，杨氏摆手，屋子里的大小丫鬟赶紧都退了出去，主子发火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奴才。

“娘，凭什么？陈韵那贱丫头凭什么？”陈雪怒火中烧，往年她和母亲想尽办法，也拿不到安国夫人赏花会的帖子，如今她反倒要借那贱丫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