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尘埃落定

第二日傍晚，楼若曦才回到棋剑山庄，就被左轻尘拉到了百花苑，左轻尘狠狠的抓着她，怒气冲冲的问道：“若曦，你到底要干什么？”“尘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现在我当上元帅，我们就能一起去北毓，你除了十八暗卫，并无亲信，我在鹤石和他们都混得很熟，我可以在路上充当你的左膀右臂。”楼若曦直直看着他，刻意忽略了手部带来的疼痛感。

“你疯了，你是个女孩子，每天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如果谁发现了你的女儿身，大家会怎么看你，大家会怎么看我？”左轻尘脱口而出的问题，把楼若曦问的顿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你不愿意让我去的原因……是觉得……”楼若曦没有问出口。

左轻尘也觉得有点过分了，缓了缓声音说道，“若曦，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知道这一路上我们会遇到怎么样的人，住什么样的地方，吃什么样的东西么？”“尘哥哥，我不怕，你说过要带我走的，而且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位置，等你的天下太平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你懂么？”楼若曦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这些事情，是男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好么，若曦。你明天就去和皇上说你不做元帅了，好不好？你不要担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回来娶你做帝后的，你不用一直盯着我。”左轻尘内心再一次涌起怒火。楼若曦惊呆了，她没想到在左轻尘心里，她一定要当元帅的原因，是因为要居功，要当帝后。

她一把甩开左轻尘，不顾手腕的疼痛，倔强的仰起头，看着左轻尘的眼睛，“不，这个元帅我做定了。”这一次，眼中没有泪花，只有冷清和一夜未眠而猩红的眼睛。看的左轻尘有些呆愣，楼若曦转身背对着他，“昨夜和皇上商量大事，我已经十二个时辰没有休息了，你请吧，我要就寝了。”

冰冷的话语让左轻尘十分不悦，想想这些年，那个善解人意的楼若曦仿佛消失了一般，两个人之间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在争吵了，大事也吵，小事也吵，甚至左轻尘觉得楼若曦怎么变成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了，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左轻尘摔门而去。

整整十日，棋剑山庄都处于低气压之中，楼嘉怡刚在宫里劝完姐姐，回到家里看到的就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一开始一家人吃饭，左轻尘还勉强吃几口，楼若曦看见他也在，直接端碗筷吩咐回房吃，再后来就不出现了，左轻尘脾气也上来了，推辞不来吃饭，一桌子只剩下楼国锋和夫人女儿。楼嘉怡和老夫人心疼两个孩子不好好吃饭，只得让楼国锋拿出长辈的威严，命令二人必须来陪他们吃饭。

一对小儿女隔着几天才又见到，楼嘉怡专门把楼若曦和左轻尘安排在了一起，左轻尘不好拂了师傅的面子，早早就来了，楼若曦在开饭前夕才姗姗来迟，楼嘉怡和老夫人看见若曦，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几日没见，楼若曦迅速消瘦，脸色惨白，眼睛通红，状况并不是很好。

左轻尘看着也十分心疼，心里知道，虽然不同意楼若曦去当兵马元帅，却也无力扭转。只好接受现实，赶紧走了几步，想要去拉楼若曦的手。没想到楼若曦虽然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动作还是很利索，楼若曦一侧身，躲开了左轻尘伸过来的手，眼睛也没有看他，径直走向座位，“外公，外婆，小姨我来迟了。”楼嘉怡赶紧拉她坐下，然后示意左轻尘也坐下。

那知左轻尘刚刚坐下，旁边的楼若曦站起身来就要走。只是动作太大，弄倒了椅子，寂静的大厅里发出“咣当”一声，格外的响，佣人们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言语也不敢动了。“站住，楼若曦，今天这顿饭你必须给我吃完。”楼国锋也生气了，从前他从来没有这样和楼若曦说过话。楼若曦急促的呼吸着，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拳头握的紧紧的。“来人，给小姐把椅子摆好。”小苗扯了扯楼若曦的衣袖，楼若曦乖乖的重新坐到了座位上。

楼若曦并不说话，急急地吃着白饭，想着吃完赶紧走，楼嘉怡给左轻尘使了个眼色，左轻尘夹了一些蔬菜和虾子放在了楼若曦面前的盘子里，哪知楼若曦动都不动。眼见楼国锋又要大发雷霆，左轻尘赶紧好声好气的说：“若曦，吃点菜好不好？”说着就要往楼若曦碗里夹。

楼若曦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凭什么管我？”左轻尘没有控制住，一把把手中的筷子和菜都甩了出去。然而，当左轻尘还没有来得及说　话，楼若曦便有了呕吐的感觉，一旁的佣人赶紧拿来痰盂，楼若曦抱着痰盂把刚刚吃下的东西又全部吐了出来，小苗赶紧拿来了面巾和水给楼若曦，楼若曦起身想走，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还未起身，呕意又来袭，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因此吐得全是泛黄的胆汁。

楼若曦鼻头微红，眼眶也是泛着红，时不时还有泪痕划过，看的好不可怜。左轻尘接过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一把抱起楼若曦向百花苑走去，一边吩咐小苗弄点清淡的食物来。楼若曦在左轻尘怀里挣扎着，因为好几天没有吃饭，竟然有点晕眩，左轻尘怕她不老实，低声威胁到：“你再动，我就当众亲你。”　

果然，楼若曦老实不动了，乖乖的搂住左轻尘的脖子回到了百花苑。不一会儿小苗端着一碗清粥和一点素淡的小菜来到了屋子里，看见楼若曦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听到小苗走来，张开了眼睛，轻轻的和小苗说：“我不想吃，你端走吧。”

小苗看了一眼左轻尘，左轻尘示意她放下吃的，关上房门出去。小苗出去后，左轻尘坐在床边端着粥，楼若曦却还是靠在床头，面向里闭着眼睛，没有打算理睬左轻尘。左轻尘缓缓的吹凉了勺子里的粥，轻轻的问道：“若曦，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元帅？”。

楼若曦震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他，彷佛没有听清的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我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当元帅？”左轻尘好脾气的又回答了一遍。“你不是说我不适合当元帅么，现在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楼若曦还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悲。

左轻尘知道她在说气话，也不和她计较，只好低声道歉：“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不该那样说你，哎……”左轻尘低声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本来不应该把你卷进来，我只是心疼你和我吃苦。”楼若曦终于回过头看着他，说道：“所以，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带我走的对吧，你最初只是为了骗我，如果将来注定要与你比肩，这点苦算的了什么，只是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居然这样不堪，你顾及我的身份暴露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你顾及我想要当帝后想要邀功，那么你有没有顾及到我想要帮你夺回家园的心情？”楼若曦吼的气急，不由得又涨红了脸，还咳嗽了几声。“你出去吧，元帅我是当定了，我暂时不想看到你，让我自己静一静，你放心，饭我会吃的。”说完又扭回了头。

左轻尘听见她说的话，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站起身准备离开，然后又站住了，没有回头，背对着楼若曦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在我心中你一直是个纯洁无暇的女孩，你心地善良，不忍杀生，可战争哪有不死人，我不让你看见那些不美好的事情，那个不美好的我。我不想你跟着我吃苦，我只想你跟着我享福，你值得拥有最好的。”说完，也没有等楼若曦回应，垂着头轻轻关上门出去了。只是他没有看见楼若曦眼角流下的泪珠。

没几天，闹市口贴出布告，皇上下旨让郗罗陆，段流亭和林方早朝过后进宫有事相商，同时左轻尘和沈佑也接到了圣旨，一行人在皇宫遇见了。楼若曦心情显然还是不好，没有多说话，只浅浅的和段流亭以及林方打了招呼，段流亭本想感谢楼若曦的救命之恩，只是刚刚上前一步，话还没来得及，楼若曦已经带着古灵精怪的小书童，先行一步了。

这个小书童其实是楼若曦大舅楼嘉恢的宝贝长孙楼敦敬，借来给楼若曦当了几天书童，顺便让小家伙开开眼界。这个小家伙比楼若曦小不了几岁，和她关系很好，也很亲密，不过鬼点子却特别多，感受到楼若曦的气场不对，也跟着赶紧走了，只是没走两步，好奇心驱使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左轻尘和段流亭在说话，便提醒楼若曦道：“小姑姑，你看他们怎么那么熟悉啊，他们不是应该才认识么？”楼若曦停住脚步，也回头看了看，而后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