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VEN 追溯

于倩倩从早上六点，天色刚刚蒙蒙亮就开始打电话。打通的每一个电话，她不仅是问当初宿舍的情况，还问对方和其他同学有没有联系，她已经想过，万一舍友是碍于情面不好说，那么其他同学反而可能听到过一点相关的内容。

单位那边她也打过一次电话，不过这一次她是直接打给公司老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是这么打算的，如果找到有线索，她打算亲自去找找那个同学面谈一次，把情况了解清楚，所以需要时间，毕竟不是每个同学都在安西市区。

坚持不懈是一种优良传统，在打给高中曾经坐在自己后面座位的李大头的时候，于倩倩总算是听到点不一样的了。李大头还恰好是在市区一家事业单位上班，也算是金饭碗行列，两人叙了叙旧，于倩倩笑道。

“大头，高中毕业就没见过你了，中午我请你吃饭，不会不给面子吧？”

“有美女相邀一定到的，你说地点我直接过来，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啊。”

放下电话，于倩倩抿嘴微笑，这个李大头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当年是特别害羞、内向的一个男孩，因为脑袋看着比常人大上那么一圈得了这个绰号，没想到工作几年就油滑起来。敲定了一个，她继续锲而不舍的拨打电话，可是这次运气就不那么好了，手机“滴滴”两声自动关机。

“晕，忘记充电了。”

酒店有座机，她拿起座机打到隔壁房间，没有人接电话，她又打刘涛的手机，这次一打就通了。刘涛一大早就了，他公司多、事情就多，不敢耽误。充电器，这是小事，刘涛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我知道你手机的品牌和型号，我马上让人给你买一个新的送过去。需要车，行，我忙完就过来，你什么时候出去，我给你做司机。中午啊，没问题，来得及，放心好了。”

暂停了手里的会议，刘涛出去安排司机立刻去买充电器，然后他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刘德安和何梅打去电话，把昨天的事情细说了一遍。那边自然是震动不已，何梅作为母亲更是担心，一再想要去找于倩倩都被刘涛劝住了，他答应何梅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提前一个小时，刘涛就从公司出来驱车去了酒店，他到的时候于倩倩还在忙着打电话，她连脸都忘记洗了，刘涛进去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招了招手就算了事。

笑了笑，刘涛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凭他的聪明劲，也就是一个电话，他已经搞懂于倩倩在干什么，皱起眉头，他起身按住话机。

“倩倩，你觉得你有必要做这些吗？”

“有！”

于倩倩的语气异常坚定，她就那么看着刘涛，也没有伸手去抢话机，当然，她还有话没有说完。

“这么多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梦游，刘畅凭什么指责我，就凭他拍摄的一点视频。要我说万一他给我偷偷的下了什么药呢？”

叹了口气，刘涛松开手，他如果继续阻拦，估计于倩倩得怀疑他是不是和刘畅一伙的，时候居心叵测了。

不夸张的说，座机都开始发烫了，于倩倩终于放下了电话。能找到的人只有李大头，其他的，甚至有些连她是谁都忘记了，特别是高中同学，分别时间太长，记忆早就出现了偏差。很多号码还是她打到高中一个老师那里才问到的，亏得老师的记忆中还有她的存在。

“你要是真的想查，我倒是有个建议。”

琢磨了一下，看着于倩倩忧伤的表情，刘涛于心不忍，提出一个建议。果然，于倩倩立刻眼前一亮，急切的追问道。

“你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要不请一个私家侦探，你查不出来的不等于他们了解不到，而且，他们出面调查也好过你自己东问西问的。其他不说，隐.私方面他们肯定做得比你好。”

私家侦探，于倩倩愣了一下，这个原本只出现在电视里的名次突然蹦到人的面前，倒是感觉怪怪的。

“我们国家不是说不允许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存在吗，我记得以前在网上看新闻看到过，就算有，是不是特别贵啊，我可没有那么多钱。”

某些层面来说，私人侦探的确为政策所不允许，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已经是中国文化几千年的一个默认传统。挂羊头、卖狗肉是其中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换个外壳而已，事实上，在社会上，私人侦探这个职业可以说发展得如火如荼。

“价钱你不用管，我帮你联系一个好点的，你安排个时间先谈谈，你觉得行的话想要查些什么让他去做就行了。”

刘涛出钱，于倩倩没有心理障碍，土豪嘛，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渣渣而已。那行，她点点头答应下来，让刘涛尽量安排在下午，中午她不是要去见李大头，吃完饭找个地方喝茶、喝咖啡都行，顺便就和私家侦探聊聊。

要帮助她联系人，中午吃饭刘涛也就没去，他打了几个电话，开着车匆匆走了。于倩倩在一家湘菜馆订了一个小包间，坐在里面小口的喝着老鹰茶，李大头刚才打电话说已经下班了，正在过来的路上，估计也就几分钟。

“你是于倩倩，哇喔，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我还差点认不出你来了，女神范啊……”

一个肉乎乎的胖墩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他一边擦着满头的大汗，笑眯眯的打着招呼。还别说，走在大街上哪怕是对面走过，于倩倩还可能真的认不出现在的李大头。脑袋的特征被他肚皮上那一圈肥肉的光芒夺去了风采，于倩倩第一眼看到的都是拉一步三颤的游泳圈。

两人笑着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李大头松开手第一时间就是去把空调调到最大档位，一口倒下去一杯水，擦擦嘴，他不好意思的笑道。

“人胖了没办法，怕热，稍微热点着汗水就和从水里才出来的时候差不多。”

老同学见面分外亲热，两人也没觉得什么隔阂，几句话扯到学校里的一些趣事，于倩倩乐得前仰后合。当然，那会儿出丑多数都是李大头，他也不忌讳这些，或者说心态很好，专门指着这方面闲聊。

“那个，你电话里问我的问题，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倒是有点情况可以供你参考参考。”

塞进一块肥肉，咀嚼了几下，吞下肚里。李大头端起啤酒喝了一口算是漱口，但是比刚才严肃了一些。于倩倩也一下正经起来，这就是她过来的目的，她拿起手机比划了一下录音键，问道。

“不介意吧，我想回去再听听，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这有啥关系，又不是说的什么国家机密，李大头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任凭于倩倩按下录音键。

“那会儿我们宿舍几个人喜欢玩，所以睡得比很多同学晚，我记得有一次我出翻围墙跑出去上网，结果没玩多久那一片停电，我只能又翻墙会宿舍打算睡觉……”

时光倒流回到他们的高中校园，这是一间很著名的高中，是安西市的重点高中。为了升学率，除了家长亲自来学校办理了走读手续的，其余的学生全部住校统一管理。

校园很大，正中间是两栋教学楼，后面是大操场和标准四百米环形跑道，最角落里才是一栋宿舍和旁边的食堂。教师宿舍不在校内，所以学校会每天晚上安排几个老师和保安一起值夜班。

李大头他们属于比较调皮的学生，老师们的巡逻路线和时间早就是掌握得非常详细，他从一处稍矮一点的地方偷偷的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驾轻就熟得很。围墙边是一排小树林，没着急走，他躲在树后朝外瞧着，并不时看看手表。

五分钟后，几个老师打着手电聊着天从树林外走过，其中一个老师还用手里照了照里面，李大头躲得很好，外面根本看不到他。

等到老师们走远了，他偷笑着猫着腰冲出小树林，从教学楼侧面溜了过去。前面就是操场，只要跑过这里，就可以回到自己温暖舒适的上下铺了。

看了看远处也同样绕过教学楼的几个老师手里闪烁的亮光，李大头很有耐心，这是必然的，没有耐心的学生的检讨书都在墙上贴着呢。而且，他知道，老师们会暂时回到校门口保安室休息休息，才会继续巡逻，这已经是惯例了。

等手电筒的亮光彻底消失之后，李大头撒开腿跑得那个欢畅哦。几百米，对于高中生来说，不要太简单，体育是必须达标才能参加高考，那会儿他的速度在班上不算慢。

也许是跑到操场中间或者更多一点，他眼角晃了晃，不由得放慢了速度。他疑惑的偏过头一看，尼玛，一股凉气冲上头顶，全身汗毛倒立起来，一个女孩刚刚和他擦身而过，他居然都没有看到。

他必须没看到，晚上关灯之后校园一片漆黑，加上 那些年城市里也没有那么多路灯，外面也没有光线照进来，如果没有月光，说伸手不见五指那是形容得很恰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