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离婚了。
周季知道这件事第一时间给她发去了贺电。
暖暖的晨光里,童话一边点开周季的消息:“恭喜恭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晚九点“迷”不见不散。”
童话笑了下,她合起手机,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衣服。
外头的沙发上,她的婆婆插着腰正在教训儿子。
“这种女人就不该娶进门,好吃懒作、自私自利,你瞅瞅咱们家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现在可好,居然还要离婚?你不嫌弃她,她倒是抬上杠了,不过男人离婚再娶容易,女人啊,离了婚,还想嫁人,那可就是做梦!”
尖细的声音拉长,语调渐渐抬高。
童话知道这话是在说给她听。
她的婆婆大概心里还觉得她是个破鞋,被人糟践了还想嫁人。
每次听到这种话,童话就觉得格外好笑。
她才二十五岁,过了两年这样混混沌沌、茫然麻木的日子,每日听着婆婆如同索债般的怒骂与怨怼,放着自己这么个活生生的女人不睡,丈夫跑去对着AV自渎,想了想,过得真够糊涂的。
扬起唇,伸出手碰到窗外的光,童话合上自己的行李箱。
踏出这一步,她就可以从婚姻的枷锁里逃出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次回归单身有为女青年的队伍,想想简直是人生美好,未来可期。
她托着行李箱,来到客厅,看着满脸怒气的婆婆和瑟瑟发抖老实巴交的丈夫。
走到两个人面前顿了顿,一双眼睛清澈而干净,看着前任婆婆和丈夫,童话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您想娶的不是媳妇,是一个全职保姆加代孕妈妈,大家说的对,婚姻是座坟墓,被埋的人已经够惨了,再赶上您这样的风水地界,那恐怕是要成为孤魂野鬼。”
她说这话的样子很认真,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婆婆似乎被她口中“孤魂野鬼”四个字气到,拿起手指对着她的鼻子点呀点,嘴里不停地发出“你”“你竟然”这样的声音。
童话微微一笑,转头去看囊包妈宝丈夫,紧接着十分同情和心疼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关切地叮嘱:“至于你,我的前任老公,作为深受AV所害的貌美有为女青年,我只想奉劝你,少撸点,身体吃不消的。”
沈落的脸一下子惨白。
童话说完便朝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似乎想起什么,转头认真叮嘱:
“啊..对了,没事的话去眼科看看眼睛,你们也没到七老八十,怎么一个个都老眼昏花呢…”
她这么好这么完美的女人,都不需要,简直是瞎啊。
走到楼下,童话看到自家老爹正扯了块黑布蒙着嘴,手里拿着个锅铲,旁边放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四处张望,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
她狐疑地走过去,拍了拍自家的爹。
童父正聚精会神地盯梢,一不留神被拍了下,立时抖了下身子,见是自家闺女,他舒了口气,扯下蒙面的黑巾:“你捣什么乱,没看我这干大事吗?”
童谣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这副装扮….干什么大事?
她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问道:“爸,你干啥大事呢?”
眼见四下没人,童父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凑到她的耳边小声交代。
“你妈---”
童父咽了咽口水,谨慎小心的眼神让童谣微微发憷。
“你妈说,沈落这个小王八崽子居然折腾咱闺女离婚,让我拿麻袋套住他打一顿,替你出出气。”
童话一副“你俩脑子没问题吧?”的怀疑神情看了眼童父,麻利地摘下他的黑布巾,挽着童父,哭笑不得:“爸,你这体格能打得过吗,快别跟着添乱了,咱们快回家吧,我都饿死了。”
童父笑了笑,只是童话看着有些心酸,他牵着自家闺女的手往家走:“你妈也知道,这不是气坏了吗?他们家不干人事。”
她爸说的倒是没错。
她前任婆婆和丈夫都是挺不是个东西的。
婆婆上了饭桌,基本上是以满汉全席的标准要求饭菜美味可口营养健康的,有段时间,她真恨自己不是神厨小当家;下了饭桌,看她的时候,基本是从头发挑剔到脚后跟,有时候连指甲都不放过,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查验。
她丈夫更是窝囊的要死,对着自家亲妈,说得好听是孝顺,说的不好听就是个废物。最关键的是,不知道得了什么毛病,不喜欢她这个活人,反而跑去对着AV撸?她一度怀疑自己当年叱咤风云引来一众追求者的记忆是不是虚构的。
不过好歹都过去了,这个白菜啃不动,啃下一个就是了。
然而,令童话没有想到的是,下一个白菜来的如此之快。
她刚上饭桌,拿了筷子扒了口饭,就听自家老佛爷一边给她夹了鸡翅压压惊,一边说出让她更加惊慌的消息。
“后天,流光咖啡厅,我给你安排了场相亲。”
童母说这话的样子,就跟这周六,有人请你喝咖啡一样轻松写意。
童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哦”。
直到听清楚她妈说的话,她呆若木鸡地反应了下,连饭都来不及咽下,急匆匆开口:“妈,你说什么呢?我这才刚离婚,你就找好接盘的了?你这接盘方式也太无缝了。”
瞥了眼童母的神情。
童话坚决地拒绝:“我不去。”
童母吸了口气,正想把这孩子打一顿挂晾衣架上,就见童父使劲递眼神,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沈落跟他可比不了,这个男人,妈都打听好了,海龟不说,他祖上有欧洲的贵族血统,家世尊贵,人更是长得仪表堂堂,更何况现在有车有房,要不是我和他阿姨是从小到大的老同学,你以为这好事能轮的上你?”
童话巴不得轮不到自己,她边吃菜便忍不住吐槽:“还欧洲贵族血统,咱家还满清镶黄旗的尊贵血统呢;再说了,我这才刚从坟墓堆里爬出来,你怎么老想着给我送进去。”
听到这话,童母心里就一团火,当初她就不同意沈落,偏偏这死孩子非说嫁谁都一样,这回遭了罪还不长记性,她拍了下童谣的脑壳,恶声恶气:“不去你也得给我去,你要是敢阳奉阴违,明天你就等着朋友圈里看着你一百张丑照。”
童话瞪圆了眼睛,拉着童母的衣角,像只哈巴狗似的:“妈---”
童父见着闺女似乎很不乐意,试图扯着童母的手求情,童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点着童话的头:“婚姻是个坟墓没错,那你也不能尸横遍野啊,总得找个好风水买副好棺材,上次啃了口烂白菜,下辈子你都不准备吃白菜,准备饿死吗?”
童话缩着身子,不敢吭声。
只是瘪这嘴有些小小的郁闷。
她倒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是觉得没必要和一群大猪蹄子浪费时间。
不过看她妈这副态度,估计还是要去见见那头贵族猪了。
这种郁闷与憋屈直接持续到晚上,和周季一起在“迷”庆祝自己回归单身大龄女青年,才慢慢褪去。
和别的酒吧喧嚣热闹不一样,“迷”的氛围更趋向于西欧的一场温暖海风。
童话喝的有点微醺的,一边跟周季吐槽一边歪歪扭扭靠在桌上。
“你都不知道,我结了场婚,就跟物种进化似的,以前我是圣斗士,结了婚以后就变成了忍者神龟,一天二十四小时应对前任boss的呼来喝去,上至煮饭洗衣下至着装发型,一直在经历从占山为王的女匪转变为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的悲惨改造。”
“那个囊货沈落,我就更没话说了”童话脸色泛着潮红,扯着周季指着自己:“你说,我这么个貌美如花、可爱年轻的媳妇,谁不想好好爱护疼惜,他---他妈放个屁,他都恨不得跪在地上闻,到现在了,8012年了,还有这种把工资交给妈妈保管的男人,最搞笑的是,天天电脑里藏着几十个g的AV,上至日系下至欧美狂野风,从男女正常啪啪啪到人兽那可真是太全了…”
周季在一旁肩膀一抖一抖笑个不停,她砸吧了下果汁,很严肃的安慰:“那你也是够辛苦的,不过你现在离了婚,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和沈落还在一个公司呢?阿姨怎么说?”
怎么办?
童话抱着周季有些委屈。
“我已经辞职了,再在公司待下去看到沈落,我怕我伸出我的小魔爪挠坏他的脸,刚好赶上SA底下的端游招剧情策划,我想去试试。”她抬起头似乎喝高了,晃了晃头:“至于我妈…我妈就更恶毒了,我才从鬼变成人,她就又给我预订了一桌相亲,你敢信吗?还说什么贵族血统,有才有貌…这是亲妈吗?”
周季顺了顺她的毛。
其实她心里知道,童话表面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憋屈的,哪个女人经历了这样一场失败的婚姻没个阴影,不过,好在年纪小,尚能经得起折腾。
“阿姨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去看看嘛,就当让你妈安心,再说要是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那你不是捡着宝了?”
她这话刚落下,童话一蹦三丈高,转了个圈扭来扭去,一副显然喝多了的样子,声音略微拔高:“宝什么宝!男人都大猪蹄子,都是衣冠禽兽,个个人面兽心!白菜心都烂了还装什么好货呢…”
晚间的“迷”人不算多,但童话的声音还是招来一些人的目光,周季扯着她想让她安静下来,连声对周围的人点头致歉,却发现有个男人目光灼灼饶有兴致地盯着童话看。
漂亮狭长的眼睛荡着微波,薄唇微微勾起,眉宇间有着三月春风剪裁般的暖意,修长莹润的手指微微晃着酒杯,目光落在正在发疯嚷嚷“臭男人,我童话一个打十个”童话身上。
意味有些不明。
但周季还是深吸了口气。
嘶,这个男人是个祸害啊,简直是男版狐狸精。
就这样一瞬间的愣神,童话又挣开她的手,又张牙舞爪地宣告:“周周,明天开始,老娘又是一条好汉,拳打奥特曼,脚踢哥斯拉,唯我童话话。”
周季看了眼疯女人,立刻上前拽住她,余光却瞥见那男人看着童话似乎是轻轻笑了下。
周季在心里哀嚎了声。
这死女人丢脸可丢大发了。
她上前拉住童话,低声诱哄着她往外走,一回神,那男人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