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生道骨

来自天空的明亮光线笼罩着这个小山村，陈一归很纳闷，白落雪一反常态，竟然想要吃鱼。

他想起了那日白落雪坐在屋梁上，冲着他撒娇，就不觉得傻笑起来，陈一归自言自语，“这个小馋猫，明明说好不吃鱼的。这才过了几天，就又开始吃鱼了。”

他甚至在想，白落雪应该是属猫的，要不然怎么会馋鱼呢？

他出去捕鱼的时候，从来不会打扰白落雪。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注视着睡得正香的白落雪，这一刻他多么希望时光就这样静止。

他伸手想要抚摸白落雪的脸蛋，忽然间怔住了，他悬疑了半刻，摇了摇头，穿上白落雪特意带来的白衣。

他下床动作很轻，嘴角微扬，在笑。

他好久没有这么放肆大胆的笑过了。

他蹑手蹑脚合上屋门。

白落雪转过身来，瞅了陈一归一眼，眼神中说不出来的凄凉。

随着天地越来越明亮，白落雪下床走动了，而陈一归已经到了村前的那条水河。

他吃着白落雪给的果子，躺在水河前面草地上，喝着玉瓶酿。

陈一归从未觉得人生如此惬意。

此时的安静有着他最无比的向往。

就像波澜不惊的水面在反射着阳光而变得波光粼粼。

他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脱下白衣，一股脑钻进河水中去了。

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阴影已经弥补了整个山脉，水河上的桥面上早已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那个疯子老头又出来了，衣衫不整地从桥面上跑过，“娃娃们，这一次我不骗你们，仙长真的下山了。”

陈一归从水中探出头来，手中抓着两条淡鱼，穿上白衣，任长发散落着匆忙往家赶。

他和拥挤的人群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他在往家跑，而山民却往山上跑。

他此刻能想到的只有白落雪，除此之外，就是手中的两条淡鱼，他已经想好要怎么烹饪了。

仙长挑徒按例会每家每户依次走过，将有仙缘的娃娃登记在册，然后统一举行结缘仪式，跟人间再无半点瓜葛，从此登上云宗之巅。

……

白落雪依旧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

白落雪问行色匆匆的陈一归，说：“你回来了。”

陈一归举着淡鱼摇了摇，满脸都是兴奋，点点头，径直地走向厨房。

白落雪忽然说了句，“你难道对我的身份一点都不好奇吗？”

陈一归抬起头，将淡鱼扔进木桶里，“好奇？落落不告诉我，自然有落落的道理。我不会过问的。”

陈一归拿起刀，向淡鱼的鱼头剁去。

白落雪望着院外，似乎在等什么人，面色有些凝重，“嗯，今天我吃鱼头。”

陈一归轻轻地答应了一声，将整条鱼扔进铁锅，油香四溢。

白落雪从长椅上站起来，朝着屋门走去，“我有点累了。果子吃了吗？”

陈一归答：“吃了。”

白落雪又扔过来一瓶玉瓶酿，说：“你把它喝了。”

陈一归点点头，关切道：“落落累了就多休息。”

落落头也不回的走进屋门，背后传来一声，“陈十六，你的仙缘来了。”

没多久，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陈一归将烹饪好的淡鱼分好盛在盘子里，这才去开门。

陈一归从来人的衣着打扮上，猜得出来门外是一位白眉黑发的仙长。

陈一归将仙长请进门，心中想着，可能是仙长要请白落雪回去了。

仙长一进门，直奔厨房而去，捧起一个盘子，嘴巴“哧溜”一声就吞了一大块鱼肉。

仙长捧着盘子走向陈一归，大大咧咧道：“呦呵，你这小子，不错哦，这鱼，老夫喜欢，你跟着我上山做饭去吧。”

陈一归凝望着草屋没有答话。

仙长打量着陈一归，忽然兴奋差点把盘子摔在地上，道：“不错哦，竟然还是天生道骨，我叶摩何德何能竟然有此机缘。”

陈一归不关心仙长，只是一直盯着草屋，草屋内很久没有动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落雪虽然站在屋内，方圆几十里的动静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里想着陈一归这副荒废掉的天生道骨多亏了她的果子和玉瓶酿，要不然，纵使是大罗法骨也得被埋没。

白落雪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天赋异禀，越是独特的体质，修炼越是辛苦。

她唤了声，“陈十六，你进来！”

陈一归向道人说了句，“仙长，我家主人唤我，我得进去伺候了，不奉陪了。”

仙长呆若木鸡，连连大呼，“天生道骨竟然做仆人，这是谁瞎了眼，老夫倒要看看。”

陈一归前脚刚踏入屋门，身后就扬起一阵旋风。

还没等他弄清楚怎么回事，仙长已经溜到了内室，稳稳地坐在木桌上，振振有词，怒吼道：“老夫倒要看看，谁胆敢给天生道骨做主人。”

白落雪平静地答道：“我。”

母亲从屋里走出来，想要瞅瞅发生了什么。

仙长瞅见陈一归的母亲，赶紧从木桌上跳下来，顷刻之间，移到母亲的面前，轻声道：“老姐姐，听过云宗的传说吧！老夫是云宗抚云殿长老叶摩，发现你儿竟然是天生道骨，老夫想要收他为徒，以正我云宗之名。”

陈一归面露难色，愠怒道：“母亲，我前些日子刚刚拜了主人，又怎能转投他人门下。”

母亲面露怒色，摇摇晃晃地回屋了。

仙长气得浑身不打一处来，“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冥顽不灵之人。我倒要看看你主人是何方神圣。”

陈一归连忙跪下，轻轻唤了声，“落落，我不想拜师，我是您的仆人，我自当伺候您一辈子的。”

白落雪冷漠地答道：“我若是要你拜他为师呢？”

陈一归“咚”的一声磕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直落，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响头。

白落雪面若冰霜的脸上虽然有些心疼，嘴角却依旧上扬，冷声道：“陈十六，我说过，我若是要你拜他为师呢？”

陈一归痛哭流涕，无可奈何地磕着响头，道：“我不拜，我只认您这个主人，如果主人不要我……落落，我就……”陈一归早已泣不成声。

白落雪提高声音道：“陈十六，你难道还让我再说一遍吗？我若是要你拜他为师呢？”

陈一归没有回答，站在一旁的仙长却气得直打哆嗦，刚要闯进内门，却被陈一归紧紧抱住。

仙长道：“滚。”

陈一归道：“落落没答应，不能进去。”

仙长又踢了一脚，陈一归的哀嚎伴随着其他人家的欢笑声响彻整个山村。

白落雪静静地笑道：“陈十六，你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