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十六

这一幕真真实实的被白落雪看到了。

白落雪故作姿态，没有说话，心中暗暗思索，这小子怕是听母亲说要拜师才哭的吧。

母亲双手伏地，老泪纵横，说：“仙长，您还是收下陈一归。他从小孤苦伶仃，受尽人间冷乱。我一个做母亲的，却把他当做了前生仇人，他今世是来还我债的。陈一归是一个苦命人。”

白落雪搀扶起母亲，轻轻说道，“我们进去说话。”她故意扭过头去，朝陈一归扮个鬼脸，顺势还踢了他一脚，她好像是说与他听的，“我可不是什么仙长，不过…您能将我留下来，我能为狼崽子缔结仙缘。”

陈一归听到母亲说到他的名字“陈一归”时有点恍惚，但听到白落雪喊他“狼崽子”时却很是生气，他指着白落雪，“你……”

“我什么我啊。”白落雪转过头去，在母亲耳边絮语，“大婶儿，我倒是需要一个忠仆，我可以管他衣食无忧，长命百岁。”

母亲短暂思索，连声道：“好好好。陈一归，你听着，从今日起，你就是眼前这位姑娘的忠仆，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你记住了，她可保你一世无恙。”

接下来的日子，白落雪丝毫没有打道回府的样子，她竟然在陈一归的家里住下了，而且，陈一归果真成了她的忠仆。

陈一归只是觉得好笑，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连煮粥用得炤具都不会洗涮。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认了个傻子做主人！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白落雪白天几乎都不怎么出门，晚上的时候会坐在屋梁上看一会月亮，其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院子里或者屋子内。

陈一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觉得不可思议。

清晨，陈一归煮粥前，他在劈柴。

白落雪坐在陈一归对面的青石桌上静静地看着他劈柴。

她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答：“劈柴。”

她继续问：“你劈柴要做什么？”

他答：“煮粥。”

她自言自语，“我明白了。”白落雪抱着劈好的柴木，径直地朝着炤炉走去。恐怕陈一归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惊悚的表情。白落雪没有任何愧疚的，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将一捆劈好的柴木扔进了铁锅，还洋洋得意、振振有词，“今天我们可以煮一大锅香喷喷的粥了！”

陈一归扔下斧子，却来不及阻止，冲动道：“白落雪，我觉得我有责任纠正你一下：你要是想要拿我寻开心，大可不必，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吧。你这是煮粥吗？你这是杀人，谁敢吃你做的饭啊！”

白落雪“格格”地笑了出来。“陈一归，你可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胆敢欺负我，我就告诉你的母亲去，让她收拾你。狼崽子，你得听我的话，我是主人。”

陈一归很是奇怪，每次白落雪喊他“狼崽子”，他就温顺了下来。

他问：“你没做过饭吗？”

她答：“没有。”

他问：“你连餐具用完洗涮都不会吗？”

她答：“不会。”

他问：“那你会什么？”

她答：“我会吃饭吧。”

他自言自语，“我明白了。”他牵着白落雪的手，温柔地把她送到青石桌上，“以后我做饭的时候，你就在这儿看，等哪天学会了，你再来帮忙。”

陈一归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默了，连忙松开白落雪的手，“主人，我以后不想喊您主人，您看可以吗？”

白落雪双手浮面，微笑道：“那你想喊我什么？”

陈一归一愣，这问题太唐突，他也没想好，“我，我就叫你姐姐吧。”

白落雪连连摇头，“不。”

“那我喊你什么？”

“你喊我落落。”

陈一归开心的应了一声，每次白落雪喊他“狼崽子”，他都十分开心。可能是五天前，白落雪住进陈家的第二天，一群赶过来凑热闹的山村痞子，在门外一直朝着陈一归喊，“呦呵，狼崽子，仙长住你家了，却不收你为徒，真丢人。狼崽子，狼崽子。”

彼时，陈一归正在煮粥，手中的烧火棍忽然掉在地上，恰逢被刚刚走进院子的白落雪看见。

她问：“你怎么哭了？”

他答：“没有。”

她问：“我最近可是欺负你了？”

他答：“没有。”

她问：“那你哭什么？”

他答：“我说了，我没哭。”

她问：“你就是哭了，狼崽子，你怎么一点狼性都没有呢？嗷呜~”

他答：“我说了，我没哭。呜呜~你也喊我狼崽子。”

白落雪忽然拉起陈一归的右手，白如葱玉的纤手轻轻地擦拭着他的眼泪，“你今年多大了？怎么还哭鼻子？”白落雪拉着他径直地朝着大门走去，“作为白落雪的仆人，你必须给我记住，锱铢必较，以牙还牙。”

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白落雪，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让陈一归很是害怕。

陈一归静静地躲在白落雪的身后，白落雪问：“刚才都是谁喊‘狼崽子’了？站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打狗还看主人呢，何况还是我白落雪的仆人！”白落雪忽然扭过头来，吐着香舌，轻声说与陈一归听，“对不起哦，打狗，我好像用错词了，你别往心里去。”

白落雪长袖一挥，百米外一棵参天的古树顷刻间被连根拔起，顿时飞沙走石。

“再说一遍，你多大了。”

“十六。”

“你们都听好了，从今天起，只有我白落雪一人能称呼陈一归为‘狼崽子’，所有人都只能称他‘陈十六’，谁要是称呼他为‘陈一归’被大婶儿听到了，我要了你的小命。”

说完之后，白落雪拉着陈一归的手，走回院子。

“刚才我表演的怎么样？”

“还行。”

“别愣着了，快把门关上。”

“怎么了？”

“我从来没有恐吓过别人，有点激动！”

“嘿嘿嘿……”

“说实话，陈一归真难听。”

“你不是喊我‘狼崽子’吗？”

“我给你取名‘陈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