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开门见山

　　那场意外陆庆军大病一场，在最绝望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从不承认的孩子。

　　陆庆军开着保时捷去的学校，将他叫到一家咖啡馆，开门见山对他说，“孩子，我是你爸。”

　　当时陆辰风以为他开玩笑，不高兴说，“我还是你爷。”

　　陆庆军气得哭笑不得，陆辰风跟他年轻时长得太像了，他的性格更是如出一辙。

　　那天阳光很好，连日来的阴霾心情总算在那一刻渐渐消散了不少。

　　陆庆军喝了一口咖啡，不急不缓，“小子，你真是我儿子，以前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将你带在身边，现在我接你回去，以后你再也不用吃哭了，毕业后子承父业。”

　　陆辰风捧着咖啡杯，那颗冷了很多年的心，对面前这个所谓亲生父亲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他的养父母靠卖菜为生，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没有孩子，对他一心一意，若不是知道他是捡来的孩子，或许他会觉得穷也是一种幸福。

　　手上的卡布基诺飘散一股淡淡的清香，他想到了养父母，花白的头发，浑浊的双眼，跟陆庆军形成鲜明对比。

　　这杯咖啡她们得卖多少蔬菜，起早贪黑，云里来雨里去，想到这陆辰风心中一痛。

　　陆庆军见他迟迟不说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停顿一下说，认真说：“我没骗你，当时送你出去别出有因，以后告诉你。”

　　过了不知多久，陆辰风抬起来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我是你亲爹，比他们有钱。”

　　最后一句让他想起了一年前因为钱离开他的席若之，恨意更添了几分。

　　陆辰风抿了抿嘴，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冷冷得说，“那就和你的钱过一生吧！”

　　最初的抵抗，到慢慢接受，直到现在形成依赖，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陆辰风陷入往事的回忆中，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床上的人，看上去十分憔悴，他心某一处柔软被戳中，只是很快恢复平静，这时不该有妇人之心。

　　他眉梢扬起，邪魅的一笑：“想引起我注意？”

　　席若之闭上眼睛，不想招惹他。

　　她微微闭上眼，睫毛长长，精致的五官，白净的脸上有隐隐泪痕，安静得像个天使。

　　陆辰风迟疑了一瞬间，差一点俯身去吻她。

　　最后时刻，他把持住了自己。

　　如果他不了解她，一定会陷在她温柔的假象里。

　　席若之脸上表情凝滞，闭上眼也能感受到他火热的目光，她真不是故意引起他注意。

　　只是解释等于掩饰，她没必要澄清，只希望他可以快点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没有走，也没有说话。

　　床上的人越来越不安，想睁开眼，却不敢见那一双失望的眼，她到底是对不起他。

　　陆辰风思绪很乱，曾经她们是世上最亲密的爱人，再见却是残忍的两个世界。

　　“席若之，有什么话对我说？”

　　听到他口中的名字，她心一颤，冷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若是从未爱过，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

　　曾经，他牵着她的手，温柔备至：“若之，我爱你。”

　　那样柔情蜜意的话仿佛在昨天，一个转身全都变了，他忘了以前的温存，可她还记得。

　　记得有什么用，是她先伤害了他。

　　此刻，唯有一句：“对不起。”

　　听了这话陆辰风只是直直的看着她，看了好几秒，才冷哼道：“我不喜欢这三个字。”

　　她能说的除了这三个字，已经无话可说。

　　在她最悲伤的时候，她总是想起这张脸，无数个黑夜陪着自己穿越悲伤，直抵心灵深处。

　　此刻，她们的关系如此淡漠疏离。

　　5年来，无论她经历多大的悲伤，她心里都藏着一个人，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照亮她灰暗的生活。

　　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台上，金光闪闪，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屋内开着空调，却依然透着寒气。

　　陆辰风眉头微微成川字型，做梦都想看到她狼狈的一幕，当真看到的时候，他又莫名难受。

　　时光的齿轮回到过去，她像小尾巴一样地嘘寒问暖，而此刻，她除了对不起就是沉默。

　　陆辰风歪头顿了片刻，蓦地转身正好与席若之灼热目光相撞，她长时间闭着眼，猛烈的灯光让她下意识收回。

　　她曾迷恋他的一切，迷恋他的表情，他的每个动作习惯，直到现在她仍然喜欢着他。

　　席若之只觉胃翻江倒海的痛，胃痛不是病，胃痛却要人命。

　　她的这个细小动作，逃不过陆辰风的眼睛，他缓缓走向她，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停下来。

　　“你没事吧？”

　　席若之感应到来自他的气息在流动，奇妙又诡异的感觉，她的胃老实多了。

　　沉吟片刻，她不自在说：“没事。”

　　席若之因为紧张，额头上的汗珠密密的渗了出来，脸上红晕一片。

　　陆辰风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见她这般，着实吓了一跳，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跟自己说客套话，他提手准备去按呼叫，“如果难受就叫医生。”

　　这么久以来，她们两人重逢，这是他第一次声音轻柔。

　　陆辰风眼里毫不掩饰露出的温情，让席若之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只是，很快，她便从这样的幻觉里清醒过来，平静道：“不用，我没事。”

　　往事如潮水涌上席若之的心头，她险些潸然泪下。

　　陆辰风唇畔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对于席若之错愕的表情，他毫不掩饰的鄙视。

　　陆辰风停顿一下说，“没事就好，马上要开始复赛。”

　　一句话，尽显客气，他没有破口大骂，席若之很感激，缓缓抬头与他对视。

　　在他冷如薄冰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自己凄楚的笑颜。

　　“陆辰风，谢谢你。”

　　他淡漠，她也会。

　　陆辰风不禁一愣，他绵软微凉的嘴唇与她只有一点点距离，不甘心涌上心头，他很想啃上一口，让她尝尝回忆的滋味。

　　谁说做不了爱人，还可以做朋友，陆辰风此刻领悟到若是能做朋友那一定是没有爱过。

　　自尊心强的他不允许自己再受到席若之半点冷遇，他快速的一触即分。

　　席若之能感应到他目光里的冷，比窗外的寒意更渗人心，墙角风信子开得正艳，一阵花香沁人心扉。

　　尽管这间病房装修得富丽堂皇，仍然掩饰不住消毒水的气味，席若之试着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