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

陆云舟还是参加晚宴了。

本来打算露个脸就走的，可一进会场，想到她要独自面对镜头好几个小时，终究有些不忍心。

来都来了，就陪她一次好了。

只是…

这几个小时，乔婉书一直不太“老实”。

明明有那么多镜头盯着，一会拉他的手，一会儿跟他说话，哪怕去洗手间，都附身在他耳边言语。

她还喝了很多红酒，一杯接着一杯，像是诚心想把自己灌醉。

果然，晚宴结束，两个人随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她撑不住了。

步履摇晃，晕晕沉沉的，好像不知道哪步就会摔倒，时不时的往他这边靠。

台阶处，陆云舟刚想说一声小心，就看乔婉书一脚踩了空，整个人栽倒着要摔下。

他连忙伸出手臂，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江知颜便也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你没事吧？”他问。

怀里的乔婉书脸红扑扑的，笑颜如花，撒娇。

“有事。云舟，我出了大事了，我走不动了，抱我…”

她闭上眼，人无力的往下坠，陆云舟没办法，只得咬牙，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快速离开。

轻轻的，将人放进车后排，他对司机道，“她醉了，把她送回家。”

车子走远，陆云舟扯了扯领带，总算松了口气。

看了看时间，九点，不算晚。

他随手招了个车。

“去凯天集团大厦。”

另一边，此时的江知颜还在公司里加班。

她给安安报了个三天两夜的夏令营，今天不回来，她也就不着急回家，正好可以给自己补补课。

跟凯天集团合作的项目，她心里还是没底。

等正式开工，怕是有很多难题，她得多学学才好。

这时，她看到手边一份资料，愣住——上面某一重要数据，好像是错的？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确定。

绝对不对。

要是以这个数据投入生产，怕是会酿大错，她得赶快把正确的送过去。

于是，她连忙改正，又重新打印、装订，然后给厂房那边打电话。

没人接。

给冯部长打电话，也没人接。

最终她只好给金秘书打电话。

“我现在在出差，不在公司，得明天下午才能回去。”

“如果实在着急的话，你直接送到我们公司前台吧？她会帮你转交给陆董的。”

“现在呢？你们公司有人吗？”

“应该有保安，你交给保安也行。”

于是…江知颜来到了凯天集团大厦的大门前。

她仰头向上望去，星星点点有几个窗户亮着，大多都是漆黑一片。

大厅的前台，果然有一个保安。

江知颜走过去，说明来意。

“是重要的文件？不行，这个我可不敢收。”

“这样，你直接坐电梯到顶楼，把文件放金秘书的桌子上吧。”

江知颜有些懵，稀里糊涂的上了电梯，那保安还贴心的给她按了楼层。

电梯门再次开启时，她一眼看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金秘书的工位。

那本来是成叔叔——爸爸的秘书的位置。

她控制不住的看向四处。

一切都无比熟悉。

这里，她来过无数次。

她在沙发上跳过闹过，在爸爸的总裁椅上转过圈，还肆无忌惮的吃成叔叔为重要客户准备的小甜点。

上次来的时候，是来取父亲的遗物。

不多，只是一个不大的箱子，可她抱在怀里却觉得很沉。

对了，还有…江知颜忘了放下怀中的文件，鬼使神差的走进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桌的左侧的墙上，还有她从小到大的身高痕迹。

从前，爸爸跟客户聊天时，总会骄傲的指着那一条条线，说他家知颜又长高了，马上就是大姑娘了…

想到这里，江知颜的眼眶瞬间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打转，很快盈满。

一串串，落在脸颊上，炙热滚烫。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恍然回头的刹那，一抹月光映在她泪眼婆娑的眼眸。

陆云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惹人心怜，楚楚动人的脸。

他一怔，快步上前，看到她身后痕迹满满的墙，顿时明白了一切。

心，也跟着疼。

“为什么…”江知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留下一行浅浅的泪痕。

“陆云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哪里对不起你了，才让你狠心伤害我…”

“以前…你对我那么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而我那么信任你…都是假的吗？都是你骗我的吗？”

“不是！”陆云舟的心揪成一团，急着反驳。

他低着头，认真的看着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可，江知颜的眼神空洞苍白，没了焦点。

“那是为什么呢？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只是讨厌的话，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知颜！”陆云舟用力的板住她的肩膀，“你要清楚！你所遭遇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

“我对你的好都是真的，对你的爱也是真的！只是，人生是复杂的，不是只有感情。有很多事，是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做的。”

“所以，你就牺牲了我…”江知颜目光呆滞，缓慢上升，最终对焦在陆云舟的漆黑的眼眸。

“因为你的人生是复杂的，而我只是其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所以，舍弃我，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陆云舟的指尖发青，青筋暴起。

他明白，事到如今，如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再如何，也无法弥补对她的伤害——她脆弱的好像要碎了。

“陆云舟，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重回五年前，你还会和以前做一样的选择吗？”

“什么…”陆云舟手指发抖。

“如果，你明知道我们会变成如今这幅这样，还会走一样的路吗？”

“我…”

“你会。”江知颜终于抬头，盛着满满泪水的眼眸深深凝视着他。

她笃定的声音如同利箭，刺穿他的心。

“陆云舟，再让你选择一次，你仍旧会选择舍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