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诡笑童引

我盯着手机屏幕，喉咙发紧。凌晨两点十七分，一条来自陈雨的微信让我的手指僵在冰凉的被面上。

"默默，来陪我玩最后一个游戏吧。"后面跟着一个定位——城东废弃的欢乐世界游乐园。

三年前陈雨就是在那个游乐园失踪的。警察搜遍了每个角落，连人工湖都抽干了，最后在鬼屋后台找到她沾血的发卡。监控显示她走进去，却再没出来。

我翻身下床时碰倒了床头柜上的药瓶。白色药片滚了一地，和三个月前医生开的抗抑郁药是同一款。自从陈雨失踪，我每周都会去那个废弃游乐园，直到管理员威胁要报警。

秋夜的风像刀子刮着脸。出租车司机听说要去欢乐世界，从后视镜里瞟了我好几眼。"那地方早关门了，听说闹......"

"就停门口。"我打断他，扫码付钱时发现陈雨的头像在聊天框里亮了起来。她以前总爱换头像，现在这个还是三年前那只布偶猫。

锈蚀的铁门被风吹得嘎吱响。我翻过围墙时，月光正好照在鬼屋的尖顶上。奇怪的是，明明整个游乐园都破败不堪，那座鬼屋外墙上"惊魂古堡"的霓虹灯牌却亮着暗红色的光。

"陈雨？"我推开虚掩的木门，霉味混着某种甜腥气扑面而来。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可有一串新鲜的脚印通向黑暗深处。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是陈雨常穿的那双红色细跟鞋，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我都记得。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从黑暗里浮出来，比记忆里更黏稠。月光从破窗照进来时，我看见她站在旋转楼梯口，穿着失踪那天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有深色污渍。

我向前迈步时踢到个东西。低头看是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左眼珠子掉在外面，用红线吊着晃荡。这玩偶我见过，三年前鬼屋门口奖品柜里摆着一排。

"默默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陈雨歪着头笑，嘴角咧得不太自然，"捉迷藏，找到我有奖励哦。"她转身往楼上跑，裙角掠过扶手时我瞥见她小腿上有块青紫——那是她车祸留下的疤。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我追上去时楼梯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两侧都是假骷髅和蜘蛛网，但墙面上那些用红色颜料画的箭头绝对是新画的，还能闻到铁锈味。

"陈雨！别玩了！"我的喊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某个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有什么重物倒地。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看见陈雨背对着我站在穿衣镜前。镜面裂成蛛网状，映出她模糊的脸。她正在往嘴唇上涂口红，鲜红的膏体在嘴角拖出长长一道。

"你流血了。"我伸手想擦，她却突然转身按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湿冷得像泡过冰水，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碎屑。

"默默帮我找找发卡好吗？"她凑近我耳边呵气，有股腐肉的味道，"掉在楼下道具间了。"说着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退到走廊，身后的门"砰"地关上。黑暗中响起小孩的笑声，轻飘飘地从楼梯缝里钻上来。墙上的红箭头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指向楼下。

道具间的铁门半掩着，里面传来液体滴落的声音。推开门那瞬间，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人体模型差点撞到我鼻子——是个穿护士服的假人，脖子断了一半，头歪成诡异的角度。陈雨的发卡就别在它胸口，银色的蝴蝶结上沾着褐色的污渍。

我踮脚去够时，假人突然"咔哒"转动头颅，玻璃眼珠直勾勾盯着我。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道具箱，一堆塑料断肢里滚出个智能手机——最新款，锁屏是陈雨上个月在咖啡馆的自拍。

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手机相册里全是游乐园的照片，最新一张拍摄于十分钟前：我站在鬼屋门口的模糊背影。而通讯录里只有个未保存的号码，通话记录显示今晚两点零五分通过话。

"哥哥来陪我们玩呀。"稚嫩的童声突然在耳边炸开。我转身看见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货架间，怀里抱着那个缺眼睛的兔子玩偶。她仰起的脸上没有五官，本该是嘴的位置蠕动着裂开一道缝："小雨姐姐等你好久啦。"

我夺门而出时，整条走廊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绿的光。墙上的红箭头全部变成了向下指的姿势，尽头处多了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进来"两个字。

铁门后是个圆形大厅，中央摆着张手术台。陈雨平躺在上面，胸口插着把剪刀，白裙子被血浸透。她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游乐园门票，背面用血写着日期——正是她失踪那天。

"这次换你当鬼。"小女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回头看见十几个红衣小孩从阴影里爬出来，每张脸上都带着同样的诡笑。他们手拉手围成圈，开始唱走调的儿歌："藏好了吗？要来找了哦......"

手术台上的陈雨突然坐起来，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她咧开流血的嘴，从腹腔里掏出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是那个兔子玩偶，现在缝上了两颗人类的眼珠。

我后退时撞倒了立在墙边的铁锹。锹头砸在地面溅起火星，照亮了角落里堆叠的儿童骨骼。最上面那具骷髅穿着红裙子，头骨天灵盖上有道裂缝。

陈雨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剪刀在胸口晃荡。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紫色的尸斑。我想起三年前的新闻：欢乐世界鬼屋坍塌事故，七名儿童被困身亡。而陈雨失踪前，正是来采访这起事故的记者。

"默默永远留在这里好不好？"她腐烂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时，我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巨响，孩童的笑声越来越近。火光窜起的瞬间，我看见所有墙面上都贴满了我的照片——原来这三年来，每次我独自来游乐园寻找时，都有人躲在暗处记录。

火焰吞没门票那一刻，陈雨发出非人的尖叫。红衣孩子们扑上来时，我挥动着燃烧的铁锹，在热浪中看见手术台下方露出地下室的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