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眼窥凶宅

我叫束三石，在城西古玩市场有间小铺子。那天晚上打烊后，我照例清点货物，突然听见货架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又是老鼠。"我嘟囔着抄起扫把，这破地方老鼠成灾，前几天刚放的鼠药看来没起作用。

可当我拨开那堆仿古铜器时，头皮猛地一炸——十几只灰毛老鼠围成个圈，中间摆着个我从没见过的青铜眼珠。那些畜生听见动静齐刷刷转头，几十只小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我抡起扫把砸过去，老鼠们四散而逃，却有个东西"当啷"一声滚到我脚边。弯腰捡起来一看，是那颗眼珠子，入手冰凉，纹路精细得不像这个时代的工艺。更邪门的是，我总觉得它在盯着我看。

"束老板，又淘到好东西了？"隔壁茶叶铺的老黄扒着门框探头，这老小子嗜酒如命，整天醉醺醺的，偏生对古玩有些研究。

我把眼珠子递给他看："你见过这玩意儿吗？刚才一群老鼠把它供神似的围着。"

老黄接过去对着灯瞧了瞧，突然脸色大变，酒都醒了几分："这...这是'鬼眼窥天命'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不是我收的，自己冒出来的。"我被他反应吓了一跳，"很值钱？"

"值钱？"老黄干笑两声，"要命的东西！传说这玩意能让人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前几个主人都..."他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把眼珠子塞回我手里，"赶紧处理掉，埋了烧了都行，别留着过夜。"

我还想追问，老黄已经踉踉跄跄跑回自己店里，破天荒地早早关了门。我掂量着青铜眼珠，心想这老酒鬼八成又喝高了胡说八道。随手把它扔进柜台抽屉，锁门回家。

那晚我做了个怪梦。梦里我站在一口古井边，井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井壁。我探头往下看，井水突然翻涌，浮上来十几具泡得发白的尸体，全都睁着没有瞳孔的眼睛...

"啊！"我猛地坐起，冷汗把背心都浸透了。窗外天刚蒙蒙亮，可我怎么也睡不着了，总觉得屋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回到店里，我第一件事就是翻那个抽屉——青铜眼珠不见了。我翻遍整个柜台也没找着，正纳闷呢，一抬头从货架缝隙里看见它好端端摆在昨天老鼠围着的那个位置。

"见鬼了..."我后背发凉，硬着头皮过去捡起来，这次明显感觉它比昨天更冰了，像攥着块冰疙瘩。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越来越多。夜里总能听见老鼠在墙里跑动的声音，有次我分明看见它们排着队往地下室钻。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在镜子里看见不属于自己的倒影——有时是个穿长衫的男人，有时是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老黄，你得帮帮我。"第五天晚上，我拎着两瓶二锅头堵在他家门口，"那玩意儿真邪门，我快被折腾疯了。"

老黄叹了口气把我让进屋，听我说完这几天的遭遇，闷头灌了半瓶酒才开口："鬼眼窥天命，一阴一阳，你手里这只是阴眼，专招脏东西。要破解，得找到另一只阳眼。"

"上哪儿找去？"我嗓子发干。

"城南徐家老宅。"老黄压低声音，"三十年前那家七口一夜之间全死了，传闻就是为了一对青铜鬼眼。明晚子时我带你去，现在先教你个保命的法子..."

第二天午夜，我和老黄站在徐府斑驳的大门前。这宅子废弃多年，墙头长满荒草，在月光下像头蹲伏的巨兽。

"记住，看见什么都别出声，跟着我走。"老黄往我手里塞了张皱巴巴的黄符，自己握着一把铜钱剑。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霉味混着说不清的腥臭扑面而来。

宅子里静得可怕，我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刺耳。手电筒光扫过积灰的家具，墙上的挂画已经褪色，只能隐约看出是幅全家福。

"在地下室。"老黄领着我往后院走，"徐家当家的把阳眼藏在了..."

他突然僵住，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走廊尽头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小女孩，背对着我们，头发上扎着红头绳。

我大气不敢出，老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往后退。就在这时，那小女孩的脑袋突然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惨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像...像是个蜂巢。

"跑！"老黄一把推开我，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向那个"女孩"。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拖进黑暗，只来得及听见他最后一声喊："找井！阳眼在井里！"

我连滚带爬地往后院逃，背后传来"咯咯"的笑声，越来越近。后院果然有口井，井沿上刻着些古怪符号。我顾不上多想，直接跳了下去。

井底比想象中干燥，手电筒照出一间密室，正中摆着口棺材。棺材盖上刻着一只眼睛图案，和我手里那只一模一样。

"咯吱...咯吱..."棺材里传出熟悉的抓挠声。我头皮发麻，但想到老黄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一咬牙推开了棺盖。

里面没有尸体，只有另一只青铜眼珠，旁边散落着几根白骨。我刚要伸手去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老黄的惨叫："别碰！那是陷阱！"

抬头看见老黄血淋淋的脸从井口探下来，他嘶喊着："两只眼合在一起会...啊！"话没说完就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我愣在原地，突然明白过来——棺材里这只才是阴眼，而我带来的才是阳眼！徐家人故意摆下这个局，就等有人把两只眼凑齐...

已经晚了。我怀里的青铜眼珠突然发烫，自己飞出去和棺材里那只撞在一起。"咔嚓"一声，两只眼珠严丝合缝地合成了一体，悬浮在半空缓缓转动。

密室的墙开始渗血，那些血珠汇聚成一个个字："窥天命者，偿命来"。棺材剧烈震动，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老黄教我的法子。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一巴掌拍在那对合二为一的鬼眼上。

"轰"的一声闷响，鬼眼炸成碎片，密室瞬间安静下来。等我爬出井口，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整座宅子破败得像是荒废了百年，哪里还有老黄的影子。

后来我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医生说我严重脱水还摔断了肋骨。警察在徐家老宅的井里找到了七具骸骨，却怎么也不信我说的鬼眼的事。

出院后我关了古玩店，改行卖起了白酒。偶尔喝多了，会看见老黄坐在角落那桌冲我举杯，可一眨眼又不见了。

至于那些青铜眼珠的碎片，我偷偷埋在了庙后的老槐树下。前天路过时，发现树根处有个新打的洞，洞口散落着几根灰色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