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替死鬼

我叫杭远，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带女朋友小夏去了那座鬼屋。

那天刷短视频，看到有人介绍我们市郊外有座"骨灰镇邪屋"，据说几十年前是个祠堂，后来改成了存放骨灰的地方。视频里那栋青砖黑瓦的老房子，窗户全用木板钉死，门口还残留着半截褪色的红布条，看着就瘆人。

"周末去这儿探险怎么样？"我把手机递给小夏，"比密室逃脱刺激多了。"

小夏胆子比我还大，眼睛一亮就答应了。她最近迷上灵异直播，整天念叨着要亲身体验一下。

周六下午，我们骑着电动车往市郊跑。导航到附近就失灵了，只能顺着一条杂草丛生的土路往前摸。路两边全是稻田，绿油油的稻穗在风里摇晃，田埂上蹲着几个戴草帽的农民，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小伙子，前面去不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拦住我们，"那屋子不干净。"

我笑着递了根烟："大爷，我们就去看看，不干别的。"

老农没接烟，摇着头走开了。小夏冲我吐舌头："封建迷信。"

又骑了十来分钟，土路尽头出现一栋两层老宅。和视频里一模一样，青砖墙爬满藤蔓，黑瓦屋顶缺了几块，像被什么东西啃过。最瘆人的是门框上那道鲜红的符纸，虽然褪色了，但还能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什么东西。

"真带劲！"小夏跳下车就往里冲。我赶紧跟上，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混着说不清的怪味扑面而来。屋里比想象中干净，没有蜘蛛网，地上连灰尘都不多，好像有人定期打扫。正对门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几十个黑陶罐子，每个罐子前都放着个小酒杯。

"这不会就是..."小夏声音有点抖。

我走近一看，罐子上都贴着黄纸，用毛笔写着人名和生卒年月。果然是骨灰坛。供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穿长衫的老头眼神阴森，直勾勾盯着镜头。

"咱们...要不还是走吧？"我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来都来了。"小夏胆子真大，居然拿起一个骨灰坛晃了晃，"你说这里面真是骨灰吗？"

就在这时，我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转头一看，供桌最边上有个骨灰坛上的红绳自己松开了，坛子微微晃动，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别碰那个！"我冲过去按住坛子，手指碰到坛身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冻得我差点叫出声。

小夏也凑过来："这坛子怎么还用红绳捆着？"她翻过坛子，发现底部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死"字。

我头皮一下子炸了。小时候听奶奶说过，横死的人怨气重，骨灰要用红绳捆住，再压上符纸镇住。这坛子明显有问题。

"咱们快走！"我拽着小夏往外跑，可这丫头居然把那个骨灰坛抱起来了。

"带回去当纪念品呗。"她笑嘻嘻地说，"放宿舍多酷啊。"

我拗不过她，只好妥协。出门时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回头一看，供桌上所有骨灰坛都微微转向门口，就像在目送我们离开。

回程路上特别不顺，电动车莫名其妙熄火三次。最后一次停在田埂边上，我怎么都打不着火。天色渐暗，稻田里飘起薄雾，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你看那边！"小夏突然抓住我胳膊。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见田埂尽头站着个人影，穿着深色衣服，一动不动面朝我们。我想起进村时那个老农的警告，后背一阵发凉。

"可能是村民吧。"我强装镇定，低头继续摆弄电动车。再抬头时，那个人影不见了。

电动车突然又能启动了。我们一路狂飙回城，谁都没说话。

当晚我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我站在一片稻田里，四周雾气弥漫，田埂上蹲着个穿深蓝色寿衣的老头，正用长指甲在地上画着什么。我想跑，脚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老头慢慢转过头——他的脸像被水泡烂的馒头，眼睛是两个黑窟窿，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

"你拿了我的房子..."老头的声音像指甲刮玻璃，"那就把你的房子给我..."

我猛地惊醒，发现枕头全湿了，不是汗，是水，还带着一股河底的腥臭味。更可怕的是，我手腕上多了几道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第二天一早，小夏打电话来，声音带着哭腔："杭远，那个坛子...坛子自己动了！"

我赶到她宿舍时，骨灰坛就放在书桌上，红绳完全散开，坛盖歪在一边。小夏缩在床角，脸色惨白："昨晚我听见有东西在坛子里挠，早上起来就变这样了..."

我壮着胆子往坛里看，除了一撮灰白色的粉末，什么也没有。但当我伸手想盖好盖子时，明显感到坛子里有股吸力，像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手指。

"得把这玩意儿送回去。"我声音直发抖。

我们决定当天就回鬼屋。可出门前，我发现鞋子里全是泥水，就像刚从田里回来似的。小夏更吓人，她梳头时掉下一大把头发，发根上还粘着些灰白色的粉末。

骑车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后座特别沉，可回头一看只有小夏。后视镜里，她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有几次我甚至看到镜子里是个穿寿衣的老头...

快到鬼屋时，电动车突然失控，冲进路边的稻田。我摔在田埂上，膝盖磕得生疼。小夏却像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我爬起来，发现她眼睛不对劲——瞳孔大得吓人，几乎看不到眼白。

"我很好啊。"小夏笑了，嘴角咧开的弧度让我想起梦里那个老头，"快走吧，天要黑了。"

鬼屋比昨天更阴森了。推开门，供桌上的骨灰坛全部转向门口，就像在等我们回来。最可怕的是，墙上那张全家福里的老头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把坛子放回去！"我推着小夏往里走，她却站着不动。

"为什么要放回去？"她声音突然变了调，又尖又细，"这不是你们自己选的吗？"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小夏慢慢转过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正是供桌上用来剪红绳的那把。

"田埂上摔跤的时候，你就被标记了。"她用老头的语气说着，举起剪刀，"老规矩，一命换一命..."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电动车偏偏在田埂边熄火，为什么我会做那个噩梦——那个穿寿衣的老头早就在等替死鬼了！

剪刀朝我刺来时，供桌上所有骨灰坛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墙上的空白相框里，慢慢浮现出老头的脸，他咧嘴笑着，露出满口黑牙，我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