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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悬镜台

第3章 悬镜台

书名:北斗诡藏作者名:青砚本章字数:2046更新时间:2025-03-27 09:09:17

陈破虏拽着陆九章坠入盗洞时,玉棺中伸出的青铜机械臂擦着他后颈掠过,在皮肤上留下蜈蚣状的灼痕。失重感持续了足足三秒,两人砸进堆满青铜镜的密室,碎裂的镜片飞溅如刀雨。陆九章抬手格挡的刹那,瞥见某块残镜里映出祖父的脸——1987年的陆青崖正在海昏侯墓中剖开女尸下颌,取出的不是玉琮,而是与自己怀中一模一样的青铜罗盘。

"闭眼!"陈破虏的暴喝迟了半拍。陆九章左侧的完整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倒影自行转身,露出后脑勺嵌着的青铜傩面。现实中的他左臂瞬间麻木,青黑色掌印从肩胛蔓延至肘关节,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皮肉下攥紧骨骼。

陈破虏扯开战术背心,用匕首划破胸膛。荧蓝色的血液滴在陆九章手臂上,竟像强酸腐蚀般腾起白烟。剧痛让陆九章跪倒在地,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血管里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三百六十面铜镜同时转向中央,镜面开始放映不同时空的片段:1995年的暴雨夜,祖父在三星堆祭祀坑淋血祭天时,背后站着穿中山装的年轻陈破虏;2015年父亲陆明远失踪前夜,摄像机拍到他在秦岭溶洞焚烧的笔记残页上,赫然盖着司徒集团的徽章;而此刻的密室穹顶,北斗阵图第七星"摇光"的位置,正嵌着半块染血的犀角罗盘。

"这是三才悬镜阵。"陈破虏的后背暴露在镜阵中——整片皮肤纹着株青铜神树,枝桠间悬挂的玉铃正随他的喘息摇晃,"你祖父用二十年阳寿换的困龙局......"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镜面炸开成星图。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陆九章抓住垂落的铁链,下方三米处是沸腾的水银河,蒸汽中浮沉着数百具玉化的尸骸。九尊青铜鼎从河底升起,鼎耳铁链的碰撞声与陈破虏的编钟刺青共鸣,奏出《诗经·秦风》的曲调。

司徒镜的尸蛾群从东北角鼎口喷涌而出,虫翅上的磷粉在镜阵折射下形成囚笼。陆九章怀中的罗盘突然挣脱束缚,飞向中央主鼎。当隐元星位的血光照亮鼎内,他看见穿中山装的干尸腰间别着1999年产的犀牛牌手电——那是父亲四十岁生日时自己送的礼物。

"爸!"陆九章刚跃向铁链,鼎内干尸突然睁眼。腐烂的眼皮下钻出尸蛾幼虫,父亲的脸在虫群中扭曲重组,最终变成司徒镜的面容。陈破虏挥刀斩断三根铁链,坠落的青铜鼎砸出水银巨浪,浪涛里浮现战国帛画:方士们将哭嚎的活人浇筑进青铜鼎,那些牺牲品的五官与陆家三代惊人相似。

司徒镜的银发从镜阵裂隙垂下:"陆家人的脑髓最合青铜器胃口。"他甩出的摸金符与陆九章的产生磁吸,两枚符咒碰撞的刹那,所有铜镜迸发青光。陈破虏后颈处的金属鳞片开始增生,逐渐覆盖半边脸颊。

混战中陆九章被铁链扫入副鼎,后背撞上阴刻的甲骨文。那些文字突然活化成黑虫,顺着他撕裂的袖口钻入血管。剧痛带来记忆闪回:七岁生日那夜,父亲的书房传出青铜器摩擦声。透过门缝,他看见陆明远将某件器物按进手臂,皮下凸起的纹路正是北斗九星......

"接住!"陈破虏抛来的断刃划破蒸汽。陆九章用刀尖挑开腕部皮肤,黑虫涌出的瞬间,鼎壁甲骨文重组为星图。当隐元星归位,九鼎阵逆转,水银河倒灌进穹顶裂隙,露出上方真正的骊山地宫。

攀上祭坛时,腐臭味中混着硝烟味。三百六十具悬棺呈螺旋状排列,每具棺椁都嵌着与罗盘同款的青铜镜。陈破虏的刺青与棺内尸骸共鸣,发出类似骨笛的呜咽。第七具悬棺突然炸裂,掉出的不是尸体,而是台老式放映机。

"别看!"陈破虏的警告被胶片转动声淹没。黑白画面中,1995年的祖父高举罗盘时,背后穿中山装的青年举起洛阳铲——那人转身的刹那,陆九章在幕布上看见自己镜像般的面容。

"你父亲陆明远才是弑父者。"司徒镜的蛊惑从四面八方传来。陈破虏暴喝着掷出匕首,刀锋却穿透司徒镜化为虚影。真正的司徒镜出现在悬棺阵顶端,手中握着的竟是陆九章丢失的摸金符。

悬棺开始旋转,棺盖崩裂声此起彼伏。陆九章发现这些"尸体"全是活人实验品,他们太阳穴插着青铜管,瞳孔缩成针尖。第一具活尸扑来时,陈破虏甩出墨斗线缠其脖颈,线绳燃起的荧蓝火焰中,活尸发出陆明远的嗓音:"九章...逃..."

陆九章被五具活尸逼至主棺边缘,青铜镜映出背后的父亲虚影。当陆明远的全息投影举起洛阳铲,他本能地闭眼,却听见利器入肉的闷响——父亲的手穿透他身体,将洛阳铲刺入活尸眉心。

"三才不全...九星陨..."父亲的声音被尸蛾啃噬。陆九章发狠将罗盘按进棺椁凹槽,地宫瞬间静止。所有悬棺开启,露出内部青铜镜。三个时空的陆九章在镜中重叠,同时割掌染血。

穹顶碎裂,北斗九星投下光柱。主棺升起玉质祭台,陈列着祖父的工牌、染血匕首和未烧尽的笔记残页。陈破虏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脏位置的青铜钥匙:"该结束了。"

司徒镜的玉化身躯在血光中崩解,陈破虏将钥匙插入自己胸膛。地宫崩塌的轰鸣中,陆九章听见他最后的嘶吼:"去南海...找沈墨卿..."

抓住工牌与残页跃入盗洞时,陆九章最后回望地宫。陈破虏已化作青铜神树,枝桠穿透司徒镜的残躯。某根枝条上悬挂的玉铃,正是九岁那年祖父送他的长命锁。

坠入黑暗前的瞬间,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热。隐元星位渗出鲜血,在掌心写下一个坐标:北纬16°31',东经111°42'。

波涛声隐约传来,咸腥海风中混着柴油味。当陆九章在盗洞尽头看到探照灯光,某艘考察船甲板上,穿唐装的女子正举起龟甲——她的脖颈处,戴着与陈破虏相同的编钟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