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药碗风波

林悦眼睁睁看着药碗从手中滑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她的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满心只有一个绝望的念头：这下可闯大祸了！

在这原本静谧的庭院里，药碗掉落的声音格外突兀且刺耳，“啪嗒” 一声脆响，瓷碗与坚硬的青石板猛烈碰撞，瞬间四分五裂，褐色的药汁如失控的溪流，溅洒在青石板上，那苦涩的气味也随之弥漫开来。

争吵声像是被突然切断的琴弦，戛然而止。

紧接着，几道目光如利箭般齐刷刷地射向林悦。

林悦惊恐地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华丽绸缎服饰的嬷嬷，正站在一群下人中间。

那嬷嬷的面容本就透着刻薄，此刻更是因愤怒而扭曲，眉眼间的怒色仿佛要将林悦吞噬。

而在嬷嬷脚下，躺着一个已然摔得粉碎的花瓶，碎片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似乎在宣告着林悦的 “罪行”。

嬷嬷瞧见林悦，本就涨红的脸更是气得发紫，她犹如一阵狂风般大步朝林悦冲来。

肥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地上的药渍和碎片，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声呵斥道：“你这没长眼的小贱婢！走路都能走神，还敢在这时候弄出这么大的声响，把药碗也给摔了！你可知这药是要送给张管事的，耽误了他治病，你担待得起吗？”

林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和懊悔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声音却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嬷嬷，实在对不住，我…… 我刚刚听到这边有吵闹声，一时走神，手就……”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嬷嬷毫不留情地打断。

嬷嬷冷笑一声，那笑声犹如夜枭的啼叫，尖锐而刺耳：“哼！还敢狡辩！一个小小的医婢，不好好尽自己送药的本分，居然偷听主子们说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向前逼近一步，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林悦看穿。

林悦心中又急又怕，她深知在这等级森严的三皇子府，得罪了眼前这位管事嬷嬷，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双膝一软，“扑通” 一声屈膝跪地，眼中满是惶恐与哀求：“嬷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规矩还不太熟悉，一时疏忽才酿成大错，求嬷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吧。” 

说着，她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围的下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纷纷低着头，生怕嬷嬷的怒火牵连到自己。

林悦偷偷抬眼，紧张地打量着嬷嬷的神色，心中暗暗祈祷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松动。

可嬷嬷却依旧满脸怒容，犹如一尊怒目而视的金刚，丝毫没有心软的迹象。

嬷嬷双手叉腰，提高音量，几乎是用吼的：“初来乍到就能不懂规矩吗？这三皇子府里养着你们这些下人，就是要守规矩！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肆意妄为，那这府里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今天若不重重罚你，如何能让其他下人长记性！” 嬷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飞溅。

就在林悦感到绝望，满心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之时，一个温和且带着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嬷嬷，发生何事如此吵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锦袍的公子，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锦袍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摆动，衣角绣着的精致云纹仿佛也在随风飘动。

他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温和与睿智。

林悦心中一动，猜测这位想必就是三皇子楚渊。

嬷嬷看到楚渊，脸上的怒色瞬间像被一阵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谄媚的笑容，那转变之快，让人咂舌。

她急忙上前，微微屈膝行礼，说道：“三皇子，这小贱婢走路不小心，不仅摔坏了要送给张管事的药，还惊扰了您，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话间，她还不忘狠狠瞪了林悦一眼。

楚渊微微皱眉，目光从嬷嬷身上移开，落在了跪地的林悦身上。

林悦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审视，犹如一道炽热的光，让她浑身不自在。

楚渊沉默片刻，那沉默的间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林悦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楚渊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嬷嬷，她既是初犯，又已认错，就从轻发落吧。这药再重新煎一副送去便是。”

 嬷嬷心中虽有万般不满，但也不敢违抗三皇子的命令，只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是，三皇子仁慈。”

林悦心中大喜，眼中瞬间涌起泪花，她急忙重重地磕头谢恩：“多谢三皇子殿下，奴婢以后一定小心谨慎，不会再犯。”

 磕头时，她的额头因用力而微微发红。

楚渊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地说道：“起来吧，日后做事注意些。” 

林悦赶忙站起身来，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楚渊，只见他神色温和，眼神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睿智与宽厚，与她想象中的皇子形象略有不同，心中不禁对这位三皇子充满了感激。

楚渊转身对嬷嬷说道：“嬷嬷，这花瓶虽珍贵，但下人做事难免会有疏忽，不要太过苛责。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寒了下人们的心。” 

嬷嬷连忙点头哈腰，应道：“是，三皇子教训的是，奴婢明白了。” 

楚渊又看了一眼林悦，那眼神仿佛带着一丝鼓励，随后转身离去。

待楚渊离开后，嬷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哼一声，恶狠狠地对林悦说道：“算你这小贱婢运气好，遇上三皇子为你求情。还不快去重新煎药，若是再出岔子，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林悦不敢多言，低着头，匆匆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小心翼翼地绕过嬷嬷，朝着煎药处快步走去。

一路上，林悦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心中仍有余悸。

到了煎药处，负责煎药的老药师见她神色慌张，药碗还碎了，便询问缘由。

林悦简单说了经过，老药师叹口气，说道：“你呀，初来乍到，确实得处处小心。这府里规矩多，人也复杂。不过既然三皇子替你说情，你往后就安分点。”

林悦感激地点点头，在老药师的指导下重新挑选药材、生火煎药。她专注地盯着药炉，看着火苗舔着锅底，心中默默祈祷这次千万别再出岔子。

药煎好后，林悦端着药碗，再次踏上寻找张管事的路。

这次她格外小心，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终于，在一个偏厅找到了张管事。张管事正坐在桌前处理事务，看到林悦进来，眉头微皱：“怎么这么久才把药送来？”

林悦赶忙上前，恭敬地说道：“张管事，实在抱歉，刚刚路上出了点意外，药碗摔碎了，这才重新煎了一副送来，还请您恕罪。” 

张管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态度诚恳，药也还冒着热气，便摆了摆手：“罢了，下次注意。放那儿吧。”

林悦轻轻将药碗放在桌上，又退到一旁，等张管事喝完药，收拾好药碗后才离开。

走出偏厅，林悦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过了一场大劫。

回到自己的住处，林悦疲惫地坐下。

经过这一天的波折，她深知在这三皇子府生存不易。

但想起楚渊那温和的面容和宽容的态度，她又觉得多了些勇气。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熟悉府里的规矩，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不能再如此莽撞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