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苏醒

“唔……”一股陈旧潮湿的霉味霸道的钻进鼻腔中，刺激着脆弱的鼻粘膜，麻木感逐渐消退，我费力的抬起酸痛的手臂捂住鼻子。

撕开好像被胶水黏住的眼皮，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咳咳……”

“噗……咳咳！”

“这是哪？你们还好吗？”一个怯懦的声音从我身后的角落里响起。

我从地上爬起来，地板上不知是什么污渍，糊在我的脸上怎么也擦不掉，粘腻又恶心。

说话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睡衣蜷缩在另一个女孩的身边，脸上满是胆怯与不安。

一边唤醒发懵的脑袋，一边环视着周围，很快我就确认这里不是我熟悉的医院。

和我一起在这件屋子里的还有八个人，他们穿着各异，每个人脸上都表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门是上锁的。”穿的和医生一样的男人眉头皱起，烦躁的看着房间里唯一的出口。

“绑架！是绑架吧！早知道我就不走那条小路了！那里又没有监控，怎么办？劫匪要对我们做什么……”

发出这些崩溃哀嚎的是一个男人，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失控，蜷缩在生锈的桌角下面，两只手紧紧抓着头，在这个充满了霉味的小房间里，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香甜的爆米花味。

“可能会，不过我是在医院里失踪的，虽然你没有被摄像头拍到，但是我们这么多人，肯定有人留下线索，咱们只要尽力配合凶手，等待救援。”

安抚他的女人是一个护士，她正将护士帽摘下来放进口袋中，将盘着的头发重新绑成一个更加利落舒适的马尾。

护士的话安抚了大多数人，房间角落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女生明显放松了许多，两个人低声交谈起来。

不知道里面的哪个字又刺激到了蜷缩在桌角下的男人，他语气变得更加疯狂，用变调的声音尖叫：“肯定会砍掉我们的手指去威胁他们！那这样还不如干脆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紧接着他又低声喃喃：“不要折磨我……不要折磨我……”

医生在房间中到处走动，翻找着什么，他和蜷缩着的男人完全是两个极端的类型。

他的话又让男人变得更加惊恐：“这些像是铁锈和血液的混合物，遍布整个房间，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被绑来的人。”

另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擦干净了眼镜，语气平稳的向所有人提出了建议：“我们现在的处境都一样，不如先互相认识一下，互相帮助对现在的情况会更有利。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扬尘，27岁，是公司职员，午休醒来后就在这里了，应该是在睡着后失去的意识，失踪地点很大概率就在办公室。”

“霍儒，外科医生，在手术规程中我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失踪地点应该是在手术室，或是医院内的某个地方。”

他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冷静，而我却从他的发言中发现了一点问题：“医院的手术室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而且如果你是在手术过程中失踪，应该穿的是手术服，为什么你会穿着日常就诊的防尘服。”

同是医院工作者的护士小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霍儒所说的很不符合逻辑。

对于两人的怀疑霍儒扶了一下眼镜，并没有表现出慌乱：“我没有必要在这一点上撒谎，我自己也很不愿意相信，但醒来前的最后的记忆就是在手术室中，至于我为什么会是这身衣着……我怀疑在手术室晕倒后又经过了什么，但是我缺失了那部分记忆。”

在医院里绑架走一名正在手术的医生，这怎么想都不合理。

同为医院工作者的护士解释道：“如果使用了某种药物的确可能造成记忆受损的情况。”

角落里的两个女生举起手：“我叫刘琴，是大学生，她是顾笙笙，我们两个人是室友，我们发烧了，所以今天没有去上课，在寝室里睡觉，醒来后就发现到这里了，失踪地点应该是寝室，晚上九点查寝，那个时候老师和同学肯定会知道我们两个人失踪了。”

刘琴和顾笙笙的话让所有人都安心下来。

“韩义文，美术老师。”

“我叫白念华，护士，我的男朋友是警察，今晚八点钟我们约好去吃饭。”

白念华的警察男朋友瞬间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情绪最先崩溃的男人也从地上直起身来：“我叫李楠桥，在电影院工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我和另外一个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他向上拉了拉那身破破烂烂的布，和略长的头发一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声音嘶哑的像是在粗粝的沙土中摩擦过：“齐征，不会有人知道我失踪。”

从他的形象来看似乎是一个城市流浪汉，没人会注意到一个流浪汉的消失。

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思索着该怎么介绍自己才不会和霍儒一样显得那么可疑。

说来惭愧，我刚刚还怀疑过霍儒，实际上我比他还要可疑，因为我的脑袋里完全没有记忆。

只是在一开始苏醒过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脑海中医院的场景一闪而过。

我身上穿着的也是医院蓝白条纹的统一病服，胸口上有一块白色的布片，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我叫于望，也是在医院失踪的，不过我不是医生，是住院的病人。”

没有多说，我只将目前显而易见的信息说了出来，而那个女护士却在这个时候追问我：“你患了什么病？”

她看上去不像是单纯的关心我，而我也的确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从醒来之后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我已经痊愈了，马上就能出院。”

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前那个叫做顾笙笙的女学生打断了她：“都互相认识完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做领头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