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谁才是东流海第一狠人

他想起凝雪仙子将黑石匣推过来时，曾说过：“陈前辈可知，这木灵每百年才长一道年轮？”​

当时他强压下眼底的灼热，只淡淡道：“无妨。”

可此刻看着典籍上 “万年成材” 的记载，喉间泛起铁锈味。

血轮木若未成气候便强行炼制，至多只能做柄普通飞剑；

但若按部就班培育......

江厌根本就没有这个条件。

这时，洞外忽然传来异响，江厌瞬间捏诀，数十道血色符文在洞壁亮起。

挽云仙子的声音带着歉意传来：“主人莫慌，是只迷路的山獐。”

他松开手，符文化作点点火星消散，却惊觉掌心已被腰牌边缘割出血痕。​

“要不......”

他对着空气喃喃，又猛地摇头。

案上典籍被灵力震得哗啦啦翻动，烛光在 “取月华之精，聚地脉之灵” 的字句上疯狂跳动。

他想起幼时在俗世见过的老农 —— 那些人会将新苗嫁接在老树上，用腐朽滋养新生。​

“或许......”

他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抓起《血河宝典》残页。

泛黄的纸页间，某处用朱砂潦草批注：“血祭之法，可催灵植......”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间所写。

洞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进来，在血轮木表面流淌成河，那青白的纹路竟似比方才红了些。​

“先不管这个。” 江厌眼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血冥宗后山的‘千骨池’？”​

“那是...... 炼制血奴的地方......”​

“池底沉着众多的尸骨，灵力虽驳杂，却有股旺盛的死气。”

“典籍说灵植需‘地脉之灵’，但没说非得是纯净的灵气。”​

挽云仙子脸色微变：“主人是想...... 用尸气催熟血轮木？可那会影响木灵的品质！”​

“品质？”

江厌突然停住，转身时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洞壁，恍若一只张开利爪的巨兽。

“我现在被星宿剑派追杀，有家不能回，也相当于被血冥宗抛弃了。”

“等这木头万年成材时，我怕早成了东流海域的孤魂野鬼。”

他抓起血轮木，锦帕滑落，青白的木身暴露在月光下，“再说了，谁说尸气就不能养出好东西？”​

“血冥宗暂时是回不了了，不过，你可以帮我先去准备些尸骸。”

江厌给挽云仙子下令，自己头也不抬，继续研究着《血河宝典》的批注。

“明日天亮前，我要在洞外挖个血池。”

“是，主人。”挽云仙子默默转身。

“血轮木本就是阴极灵木，就用血肉培养试试……”洞内，江厌仍在喃喃自语。

他翻到《万木谱》的最后一页，那里用炭笔写着半阙残诗：“烈火烹油终有时，血木成器日，便是归乡时。”

然而，当挽云仙子带着江厌点名要的东西回到洞府时，江厌却没有了声响。

“主人。”

“主人？”

她推门而入，却见石案上空空如也，那些本该用来培育血轮木的典籍散落一地，像被狂风掀翻的鸦群。

江厌盘坐在蒲团上，周身萦绕着诡异的血色雾气，眉心红痕如朱砂痣般跳动。

“主人，东西都寻来了。”

“不必了。” 江厌睁开眼睛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挽云仙子瞳孔骤缩。

这时，江厌胸前的衣襟已被撑开，一道青白色的木痕正顺着锁骨蜿蜒而下，宛如活物般钻入丹田。

那截本该种在药圃的血轮木，此刻竟扎根在他血肉之中，根系如蛛网般攀附在跳动的心脏表面。

“这是......”

“典籍里说血轮木需万年成材，可我等不及。” 他抬手轻触心口，木痕顿时泛起涟漪。

“你看，它在喝我的血。”

话音未落，洞内灵气突然疯狂涌动。

血轮木的嫩芽刺破皮肤，叶片呈现出半透明的殷红，每片脉络中都流淌着江厌的气血。

挽云仙子看着那些根系如蛇般钻进江厌的百会穴，惊觉他周身血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离。

那是血冥宗秘法修炼出的幽冥血气，此刻却成了灵木的养料。

“停下！主人，你会被吸干的！”

挽云仙子扑上前，却被一道无形气墙弹开。

江厌的笑声混着木枝抽芽的 “噼啪” 声在洞内回荡：

“还记得血冥宗后山的千骨池吗？腐尸能养木，活人为何不能？”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的木痕已蔓延至咽喉，“这血轮木既然喜欢我的血气，那我便给它。”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随着话语落下，江厌的身体开始膨胀，肌肉虬结如古树年轮，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突突跳动。

他额角青筋暴起，却仍强撑着掐诀：

“小云儿，看好了...... 谁才是东流海第一狠人！”

“哈，哈哈哈哈……”

挽云仙子捂住嘴，看着江厌丹田处腾起血色漩涡。

血轮木的根系每深入一分，他的气息便雄浑一分。那些被抽走的血气竟在灵木枝叶间凝结成珠，又顺着根系反哺回他体内。

保留着自主意识的挽云仙子，突然想起初见时地牢里那个冷酷布阵的少年，此刻疯狂的模样竟与那时如出一辙。

太疯狂了！

“主人，疼吗？”

她轻声问，声音被骨骼爆响的轰鸣吞没。

江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挽云仙子看着那些面孔与江厌渐渐重叠，惊觉他的气息正以可怕的速度攀升。

金丹境后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漫过山洞，洞壁上的石钟乳纷纷爆裂成齑粉。

“成了......”

江厌单膝跪地，五指深深插进地面。

血轮木的根系已贯通他全身经络，每一个穴窍都闪烁着血红色的灵纹。

他抬手虚握，方圆十里的灵气顿时凝成血色龙卷。

“以前觉得金丹后期遥不可及，原来只需......” 他咳出半片带血的嫩叶，“喂饱这贪得无厌的家伙。”

挽云仙子走近时，发现他耳后生出了细小的木刺，发梢泛着诡异的青红。

血轮木的树冠在夜空中舒展，枝叶间竟浮现出上古符文，那是连血冥宗典籍都未曾记载的木灵密语。

“你听。” 江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它在说...... 想要更多。”

洞内温度骤降，血轮木的根系突然倒卷，将散落的千年血参卷入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