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幽影潜滋心难宁
书名:药王谷传奇作者名:先知靖本章字数:2657更新时间:2025-04-13 22:20:02
龙涎香气里混着的苦杏仁味愈发浓烈,他后颈旧疤突然灼痛难忍——这是《毒经》记载的"浮生尽"发作的前兆。
殿外秋风骤急,红绡的赤羽箭破空而至,正钉住赵公公正要踩碎的半块墨锭。
陆沉趁机捻起墨屑撒向铁笼,遇蛊虫血液瞬间显出的"宇文"二字,让皇帝瞳孔剧烈收缩。
"好个宇文家的余孽!"皇帝突然轻笑,抬手时袖中竟滑出与陆沉一模一样的双鱼玉佩。
谢惊鸿的银针匣突然震颤,她雪发间藏着的《苗疆巫蛊录》残页无风自动,正停在"鸠羽症"图解处。
陆沉舌底压着的解毒丹终于化尽,他借着拭汗的姿势,将藏在指缝的冰魄针弹向蟠龙柱阴影。
柱后传来闷哼,某个正要点燃引线的小太监应声倒地。
"微臣斗胆,请陛下准臣查验墨锭。"陆沉叩首时,袖中暗袋滑出的《青囊书》残页恰好盖住地砖裂缝。
谢惊鸿的银针悄无声息地挑起皇帝衣摆沾染的蛊虫黏液,在残页上晕出"弑君"字样的血痕。
皇帝摩挲着翡翠扳指沉吟良久,突然抬手示意御林军撤去。
陆沉抬头的刹那,分明看见陛下眼底转瞬即逝的猩红,像极了《禁术录》里记载的蛊王瞳。
"准奏。"皇帝的声音突然沙哑得可怕,龙袍下摆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中竟似在游动。
陆沉接过墨锭时,腕间银丝突然绷紧——那是谢惊鸿在示警。
当墨香混着西番莲的气息在殿内弥漫时,陆沉突然听见极轻的机括转动声。
他佯装踉跄,翻身滚向龙案下的瞬间,三支淬毒的弩箭正钉在他方才跪立之处。
"护驾!"谢惊鸿的银针织成光网,却见皇帝安然端坐,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陆沉后背沁出冷汗,他忽然意识到,那支射向自己的弩箭,纹路竟与三日前太后宫中刺客所用完全一致。
殿角的铜漏滴下第八颗水珠时,陆沉的指尖终于停止颤抖。
谢惊鸿的银针在他腕间游走,针尾缀着的冰蚕丝在烛火下泛着幽幽蓝光。
"你袖袋里的《青囊书》沾了蛊虫血,"女院判的声音比银针还要清冷,却用绢帕轻轻拭去他额角的冷汗,"七日之内若再施展禁术,色盲症怕是会永久落下。"
陆沉望着药庐窗棂外盘旋的寒鸦,喉间还残留着西番莲的甜腥气。
方才皇帝眼底转瞬即逝的猩红,与三年前药王谷禁地那些中蛊傀儡何其相似。
他忽然抓住谢惊鸿正在收针的手:"当年你说苗疆有种瞳术,能让人心甘情愿做提线木偶......"
银针匣"咔嗒"合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谢惊鸿雪色长发扫过他手背,带着雪山冰泉般的凉意:"陆掌案是想问陛下,还是想问三年前给你种情蛊的苗女?"她指尖忽然亮起一点萤火,照亮两人之间飘散的药雾,"戌时三刻,冷宫荒园的井水会映出你想见的答案。"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两下,陆沉靴底已经沾满御花园的夜露。
当他绕过第七根盘龙柱时,忽然听见瓦当坠地的脆响——昨日给他通风报信的小太监正蜷在飞檐阴影里,半张脸被月光照得惨白。
"公公可知太后宫中的刺客弩机,是用何种木料所制?"陆沉状若无意地踩住那人衣角,袖中银丝已缠上对方脚踝。
他清楚看见小太监喉结滚动三次,这才哑着嗓子道:"是...是金丝楠阴沉木,埋在太液池底整整十年......"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劈开两人之间的夜色。
宇文霜玄色劲装上的银狼图腾还在微微颤动,剑锋却已精准地挑断陆沉的银丝。"林相书房昨夜运进三十斤西番莲,"她将剑穗上凝结的冰碴甩在青砖上,"你猜那些花瓣里裹着的,是胭脂还是蛊卵?"
陆沉嗅到剑穗传来的龙涎香,突然想起今晨在太医院见过的脉案——林如海这半年来每逢朔望必犯头风,可案卷记载的用药量,足够让三头西域白象昏睡三日。
他刚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宫灯晃动的光影。
"陆大人可听过'借尸还魂'?"小太监突然往他掌心塞了枚玉扳指,翡翠纹路在月光下渗出丝丝血红,"这是先帝赐给淑妃娘娘的......"话未说完,整个人突然像被抽了骨头的皮影般软倒在地。
宇文霜的剑尖挑起小太监后颈衣物,露出个火焰状刺青:"拜火教的傀儡术。"她冷笑一声割断那人的发带,数十只萤火虫顿时从发髻中四散纷飞,"有人要把紫禁城变成戏台子,你我皆是牵线木偶。"
陆沉默默握紧那枚扳指,翡翠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当更鼓声越过三重宫墙传来时,他忽然转身望向文渊阁的方向——林如海此刻应当正在值房批阅奏折,窗前的西番莲开得正艳。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一柄出鞘的手术刀。
怀中的《青囊书》残页突然开始发烫,烫得他想起谢惊鸿说"七日禁术"时,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像极了苗疆的巫蛊符文。
文渊阁檐角的铜铃突然发出细碎声响,陆沉将半片薄荷叶含在舌底。
戌时的更漏声里,林如海惯用的龙涎香混着西番莲的甜腻,正顺着穿堂风漫过紫檀书架。
"陆掌案倒是比太医院的当值更夫还要勤勉。"林如海蟒袍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中茶盏腾起的热气里裹着股腥甜。
他指尖轻叩案上《伤寒论》,书页间赫然夹着朵干枯的西番莲。
陆沉袖中银丝缠住药柜暗格,面上却笑得温良:"下官听闻林相近日头风发作,特备了安神香。"他故意将香囊放在烛台旁,那里正摊开着半年前太医院用药记录——足够让白象昏睡三日的剂量在火光下格外刺目。
林如海突然将茶盏往前一推,青瓷碗底赫然浮着枚血色蛊卵:"陆大人可知,先帝晚年最喜用西番莲汁作画?"茶汤泼在香囊上的刹那,数十只银翅甲虫从锦缎中炸开,却在触及他衣摆时纷纷坠地。
书架阴影里突然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
三个侍卫眼瞳泛着青灰,持刀姿势宛如提线木偶。
陆沉后撤时撞翻药柜,数十个瓷瓶炸裂成雾,却在看清侍卫耳后蠕动的蛊虫时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太医院上月失窃的赤焰蛊!
"谢院判没教过你,赤焰蛊遇血则狂?"林如海指尖银铃轻摇,侍卫脖颈顿时爆开血花。
飞溅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箭矢,将陆沉逼至墙角。
寒光闪过时,陆沉突然扯断腰间玉带。
藏在暗格里的《青囊书》残页迎风展开,墨字化作金针没入侍卫眉心。
他趁机翻身跃上房梁,却见林如海袖中飞出支赤金笔,笔尖蘸着的赫然是太液池水!
"陆大人小心!"雪色长发卷着冰蚕丝破窗而入,谢惊鸿指尖萤火结成屏障。
赤金笔撞在冰幕上炸开猩红雾气,竟将青石板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林如海忽然抚掌大笑:"好个冰魄玄针!
可惜苗疆圣女的寒毒..."他话音戛然而止,文渊阁外突然响起突厥战马特有的嘶鸣。
五色狼烟冲天而起,将半个皇城映得如同白昼。
谢惊鸿的银针悬在林如海喉前三寸,却被陆沉按住手腕。
两人眼睁睁看着这位权相撞翻青铜灯盏,暗红色粉末随风飘向冷宫方向。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蛊虫控制的侍卫尸体,此刻正朝着御花园的枯井蠕动。
"子时的梆子要敲响了。"陆沉弯腰拾起块灯盏碎片,焦黑边缘沾着拜火教圣坛才有的硫磺。
他忽然觉得怀中的玉扳指在发烫,转身时瞥见谢惊鸿雪发间沾着的萤火虫,翅膀上竟烙着突厥狼图腾。
宫墙外传来巡夜侍卫整齐的脚步声,月光却在这一刻突然暗了下去。
陆沉刚要开口,忽然听见谢惊鸿的银针匣发出蜂鸣——那是苗疆示警蛊在震颤,说明方圆百步内至少有三十道杀意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