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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余波未平心难宁

第50章 余波未平心难宁

书名:药王谷传奇作者名:先知靖本章字数:2399更新时间:2025-04-11 22:18:01

陆沉借着谢惊鸿的腕力站稳时,指腹在对方冰蚕丝袖口上蹭出细碎血珠。

他垂眼看着积水潭里倒立的蝉蜕,忽而想起三日前替太后诊脉时,那碗养心汤里浮着的金蝉花——同样的诡异沉水姿态。

"陆大人莫要让圣上久候。"老太监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青砖,恰好踩碎水潭里扭曲的人影。

宫道两侧的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陆沉嗅到诏书帛布飘来的龙涎香里混着极淡的腥甜。

这味道他在刑部殓房闻过二十七次,每次出现在御赐之物里,总要伴着几颗人头落地。

腰间香囊渗出的暗红液体,此刻正顺着玉佩络子往下淌,像条吐信的小蛇钻进官服褶皱。

太极殿前的青铜獬豸双目赤红,陆沉经过时听见自己靴底传来细碎爆裂声——昨日洒在太医院台阶上的雄黄粉,不知何时黏在了云纹官靴的缝隙里。

"臣陆沉奉诏觐见。"

三拜九叩的间隙,他瞥见蟠龙柱上新添的剑痕。

那道裂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与三日前宇文霜剑鞘残留的蛊毒如出一辙。

龙椅上的阴影突然晃动,皇帝把玩着西域进贡的玉连环,金丝楠木扶手上凝结的蜡泪形似蜷缩的蛊虫。

"陆卿可知罪?"

没等陆沉直起腰,王御史的象牙笏板已挟着劲风指向他后心。

这位以刚正著称的老臣今日格外激动,连官帽翅子都在颤抖:"昨夜钦天监观星,紫微垣现赤芒贯日之相!

太医院用蛊术炼药已非密辛,如今竟敢染指禁术......"

"王大人慎言!"李成勋铠甲未卸就闯进殿来,肩甲上还沾着昨夜激战的蛊虫残翅,"昨夜若不是陆大人以银针封脉,此刻皇城早成了蛊虫巢穴!"他腰间佩刀突然嗡鸣,刀柄镶嵌的虎睛石映出陆沉官服下摆——那里藏着半截昨夜用来引蛊的犀角香。

朝堂顿时炸开锅。

户部尚书突然捂住胸口干咳,袖中滚出的翡翠鼻烟壶竟爬出几只通体血红的蜈蚣。

陆沉瞳孔微缩,这正是他上个月在谢惊鸿药庐见过的赤焰蛊,当时她说此蛊需以处子血喂养四十九日......

"肃静!"司礼监掌印突然尖声喝道,手中金瓜锤重重砸向地面。

鎏金地砖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黑水,陆沉嗅到熟悉的腐臭味——和红绡琵琶里封存的尸油一模一样。

皇帝终于放下玉连环,指节敲击扶手的节奏竟与昨夜地底心跳声重合。

陆沉感觉袖中银针突然发烫,谢惊鸿特制的辟毒针此刻泛着幽蓝,这颜色他只在苗疆毒瘴林见过。

王御史的笏板突然"咔"地裂开,藏在夹层里的黄符飘落,朱砂绘制的镇魂咒被黑水浸染成狰狞的血手印。

"陆沉。"皇帝的声音像从很远处传来,"你腰间香囊绣的可是并蒂莲?"

冷汗滑进衣领的瞬间,陆沉突然想起红绡昨日替他更衣时的轻笑。

当时她染着蔻丹的指尖拂过香囊穗子,现在想来,那动作分明是在用拜火教的暗语传递讯息。

香囊渗出的液体已在地上积成小洼,倒映着穹顶彩绘的百草图中,某株曼陀罗花正诡异地转向北方。

李成勋突然单膝跪地,铠甲碰撞声惊醒了梁上栖息的玄凤鹦鹉。

那畜牲扑棱着翅膀尖叫"圣明烛照",尾羽抖落的金粉落在陆沉手背,竟灼出细小的焦痕。

谢惊鸿今晨替他包扎时特意在纱布上绣了避火符,此刻符咒正发出只有苗疆巫医能听见的蜂鸣。

"微臣请旨彻查太医院!"王御史的乌纱帽不知何时歪了,露出藏在帽檐下的三枚镇魂钉。

陆沉盯着那闪着寒光的钉头,突然明白昨夜蛊虫为何独独避开御史府——这老书生身上带着龙虎山的诛邪法器。

争执声突然被尖锐的瓷器碎裂声打断。

小太监失手打翻的冰鉴里,浮出半片绘着药王杵纹的碎瓷。

陆沉袖中的银针匣猛然震动,谢惊鸿的苗疆圣蛊竟隔着宫墙与他袖中蛊王产生共鸣。

太极殿地砖下的黑水突然沸腾,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最清晰的那张竟与三年前暴毙的先太子有七分相似。

皇帝抬手示意噤声的动作,让陆沉注意到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本该通透的玉石内部,此刻游动着血丝般的细线,宛如谢惊鸿银针匣里沉睡的情蛊苏醒时的模样。

廊下突然传来环佩叮当,候朝的百官中响起压低的惊呼。

陆沉用余光瞥见朱漆廊柱的铜制獬豸装饰上,不知何时缠了根极细的银丝,在日光下泛着与红绡琵琶弦相同的光泽。

太极殿东南角的日晷阴影里,半片孔雀石碎片正悄悄渗入地缝,那抹幽蓝与红绡碎裂的耳坠如出一辙。

太极殿的铜雀衔环灯突然无风自动,谢惊鸿雪色裙裾扫过门槛时,三根银针正悬在她腰间银铃里嗡嗡作响。

红绡怀抱的焦尾琵琶"铮"地迸出个泛音,恰巧盖住王御史笏板落地的声响。

"太医院典籍记载,赤焰蛊遇雄黄则狂。"谢惊鸿指尖拂过银针匣,匣面雕刻的九黎图腾泛起幽光,"昨夜子时暴雨,陆大人将雄黄粉撒在排水渠,这才引出深埋地底的蛊虫——王大人袖中蜈蚣,莫不是从自家书房暗格偷跑出来的?"

红绡闻言轻笑,蔻丹染就的指甲漫不经心划过琴弦。

当《胡笳十八拍》的第七个揉音响起时,殿中突然弥漫开甜腻的合欢香。

她鬓边孔雀石耳坠闪过妖异蓝光,正对着王御史抖动的官袍下摆:"御史大人这般义正辞严,昨夜在醉仙楼抱着西域舞姬时,怎么不记得诵读《正气歌》?"

我望着红绡裙裾下若隐若现的银链,突然想起昨夜她赤足踏在蛊虫尸体上跳舞的模样。

那串缀着铃铛的脚链此刻正在官服下发热,提醒我她今晨悄悄塞给我的半片龟甲——上面用胭脂写着"申时三刻,地龙翻身"。

王御史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藏在乌纱帽里的镇魂钉突然发出蜂鸣。

这老儒生竟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厉声喝道:"妖女安敢乱我心神!"猩红血珠在空中凝成八卦图案,红绡的魅惑之术顿时如泥牛入海。

"够了!"

皇帝突然敲击玉连环,清脆声响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我趁机屈膝跪拜,官袍袖袋里滑出的犀角香正好落在黑水蔓延处。

滋滋白烟中,谢惊鸿昨日给我的避毒丹开始发烫——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臣愿卸职待查,唯求陛下恩准三事。"我故意让声音带上一丝沙哑,余光瞥见红绡正在偷换李将军佩刀上的虎睛石,"其一,请谢院判监看太医院药库;其二,着教坊司暂封曲谱房;其三......"袖中银针突然刺破指尖,血珠滴在地砖裂缝处,竟让沸腾的黑水瞬间凝固。

皇帝把玩扳指的动作微滞,翡翠中的血丝突然游向我的方向:"准奏。"

退朝时经过积水潭,我故意踩碎昨日留下的蝉蜕。

谢惊鸿的冰蚕丝帕子适时飘落,帕角绣着的蛊虫图案正指向太医院西偏殿。

红绡抱着琵琶与我擦肩而过,焦尾琴的凤沼孔里突然掉出粒药丸,滚到脚边时已化作青烟——是拜火教的千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