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生死决于一念间

牌楼下的积水倒映着两道交错的身影，陆沉手中的解剖刀在朝阳下甩出细碎金芒。

老者枯槁的指尖划过胸前圣徽，那些青铜碎屑竟在青石板上重新聚成毒蝎模样，尾针直刺陆沉咽喉。

"叮！"

谢惊鸿的冰魄银针精准击中毒蝎复眼，针尾缠着的苗疆秘药瞬间爆开青烟。

红绡怀里的琵琶转轴声急，七根琴弦绞住老者左臂，却在触及鳞片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小心蛊毒反噬！"陆沉旋身避开蝎群，袖中火云绫缠住红绡腰间将她拽离战圈。

他后颈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是五年前被逐出药王谷时种下的同命蛊在预警。

老者枯树皮似的脸突然裂开笑容，十指指甲暴涨三寸："圣蛊最喜欢医者精血。"他胸口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竟将谢惊鸿方才撒出的药粉尽数吞噬。

陆沉踉跄后退时踩碎青砖缝隙里的蝉蜕，熟悉的苦艾味混着血腥气冲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红绡的胭脂染透了半边琵琶，她突然将琴身倒转猛击地面。

拜火教秘传的赤焰沿着琴弦燎过积水，却在触及老者衣摆时诡异地冻结成冰棱。

陆沉瞳孔骤缩，那冰棱里分明裹着药王谷禁地才有的雪见草。

"陆大人接好了！"李成勋的重剑破空掷来，剑柄上还沾着御林军虎符的红漆。

陆沉足尖点剑借力腾空，腕间金线在阳光下织成网状罩住老者头顶要穴。

老者脖颈黥印突然渗出黑血，那些青铜蛊虫竟在网中拼出半张人脸——正是陆沉师父临终前的模样。

红绡的惊呼与琴弦崩断声同时响起，她左肩被冰棱贯穿的伤口正迅速结出霜花。

谢惊鸿的银针带着颤音没入她心脉要穴，苗疆圣女的雪发无风自动："撑住！

你中的是子午断魂蛊！"

陆沉指尖金线突然绷断三根，老者趁机欺身而上，带着鳞片的手掌直掏他心口圣徽。

千钧一发之际，陆沉突然反手将解剖刀刺进自己左臂，喷涌的鲜血在阳光下凝成金色雾霭——正是药王谷失传已久的"血祭岐黄"禁术。

"你竟敢......"老者首次露出惊愕神色，他胸口的圣徽纹路如同遇见天敌般疯狂扭曲。

陆沉染血的睫毛下泛起鎏金异芒，被割破的袖中飘出五色药粉，每种颜色都精准对应老者身上某处蛊虫。

红绡染血的指尖突然抓住谢惊鸿手腕："把我...炼成他的药引..."她耳垂上的孔雀石坠子咔嚓碎裂，拜火教圣火竟从伤口喷涌而出，将侵入心脉的冰霜烧成青烟。

谢惊鸿的银针在火焰中淬成赤红色，针尾药囊自动填入七种解毒珍材。

老者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那些被血雾困住的蛊虫集体自爆。

陆沉在毒雾中踏着药王谷的九宫步法，每一步都精准踩在昨日谢惊鸿用银针标记的解毒阵眼。

当他第七次踏碎青砖时，整条朱雀街的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药杵图案。

"不可能！"老者疯狂撕扯着胸前的鳞片，"这岐黄大阵明明随药王谷......"他的话被咽喉突然涌出的金血堵住。

陆沉的解剖刀不知何时已挑断他手三阴经，刀尖蓝宝石里封印的蛊王正贪婪吞噬着圣徽纹路。

晨风卷起破碎的旌旗，满街梆子声突然诡异地停在第三拍空缺处。

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爆出精光，他裂至耳根的嘴角渗出漆黑黏液："好孩子...你比师父更适合当母体......"

谢惊鸿的惊呼尚未出口，老者残破的身躯已化作万千蛊虫四散。

其中三只带着鎏金纹路的蛊虫突然调头扑向红绡心口，却在触及拜火教圣火的瞬间凝成冰晶。

陆沉掌心的同命蛊剧烈抽搐着，在地面蚀刻出半幅残缺的苗疆图腾。

朱雀街尽头的牌楼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那些沾染过圣蛊黑血的积水正顺着砖缝渗向地底。

陆沉弯腰拾起老者遗落的半片鳞甲时，隐约听到地下传来类似胎儿心跳的闷响。

谢惊鸿的银针匣突然自动弹开，里面供奉的苗疆圣蛊正在疯狂撞击玉璧。

老者的尖啸声震得牌楼瓦当簌簌作响，他撕开胸前的鳞甲，数十只青铜蛊虫竟在血雾中化作双头蜈蚣。

这些怪物每节背甲都嵌着人牙，爬行时在青砖上拖出腥臭的黏液。

陆沉后撤半步踩碎了半块蝉蜕，药粉混着碎瓷片在靴底碾成墨绿色汁液。

"接着！"谢惊鸿甩出银针匣，十二枚淬毒针精准钉住蜈蚣关节。

红绡趁机扯断染血的琴弦，拜火教圣火沿着断弦缠上蜈蚣复眼，烧得那些嵌在甲壳里的牙齿噼啪作响。

陆沉却盯着老者脖颈黥印——那里有粒芝麻大小的朱砂痣正泛着诡异蓝光。

地砖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更多双头蜈蚣从地底钻出。

李成勋的重剑劈开雨幕，三百御林军结成的鹤翼阵将战场围成铁桶。"放药烟！"他剑锋挑开腰间锦囊，淡紫色烟雾瞬间笼罩整条朱雀街——正是太医院特制的驱虫散。

陆沉眼睛一亮，突然扯下束发的青玉簪掷向半空。

簪头雕着的药王杵纹路竟将药烟聚成漩涡，那些蜈蚣顿时像喝醉般东倒西歪。

谢惊鸿的雪发缠住红绡手腕，两人借力跃上牌楼，苗疆秘药与拜火圣火在空中融成金红色火雨。

"就是现在！"陆沉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解剖刀蓝宝石上。

封印的蛊王苏醒瞬间，老者胸口圣徽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经络图——那粒朱砂痣竟是所有蛊虫的中枢命门！

红绡的琵琶残骸突然发出凤鸣，七根断弦自动缠上陆沉手腕。

他借着琴弦牵引凌空翻转，解剖刀划出的弧光精准刺入朱砂痣。

刀刃触及皮肤的刹那，整条朱雀街的地砖同时迸发青光，昨日谢惊鸿埋下的银针竟在砖缝间织成天罗地网。

"不——！"老者的惨叫混着冰层碎裂声，他的身躯像陶器般片片剥落。

那些青铜蛊虫疯狂涌向命门，却被李成勋掷出的虎符砸得粉碎。

御林军的箭雨裹着药烟，将最后几只蜈蚣钉死在牌楼立柱上。

朝阳刺破乌云时，老者只剩半张完好的脸。

他盯着陆沉腕间蠕动的同命蛊，突然诡笑："你以为赢了？

圣蛊的母体早就在......"话未说完，他左眼突然爆出冰晶，残躯彻底化作腥臭黑水渗入地缝。

陆沉踉跄着跪倒在地，解剖刀上的蓝宝石出现蛛网状裂痕。

谢惊鸿的银针匣突然自动翻到"鬼门十三针"那页，苗疆圣蛊在玉璧里撞出细小血痕。

红绡捂着心口跌坐在地，拜火圣火在她伤口凝成凤凰图腾。

"大人！"李成勋刚要上前，整条街的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渗入地缝的黑血竟在青砖下拼出药王谷图腾，陆沉掌心的同命蛊突然钻入地下，片刻后衔着半片带牙印的银锁爬回他袖中。

谢惊鸿的雪发无风自动："这银锁......是苗疆禁地的钥匙？"她话音未落，宫城方向突然传来三急两缓的钟声。

红绡耳垂上新换的孔雀石坠子应声碎裂，她苦笑着抹去唇边血渍："看来有人比蛊虫更急呢。"

御林军突然整齐地让开通道，八名紫衣太监抬着鎏金步辇疾步而来。

为首的老太监靴底沾着新鲜泥浆，袖口龙纹绣线还带着御书房的墨香。

他展开诏书时，阳光恰好照见帛布边缘的暗红血渍。

"陆大人接旨——"拖长的尾音惊飞檐角白鸽，那畜牲翅膀拍打声竟与地底的心跳声诡异地重合。

陆沉借着谢惊鸿搀扶起身时，指尖悄悄弹落沾着黑血的蝉蜕。

那虫壳在积水里打了个旋，突然立着沉入水底。

步辇垂帘在风中掀起半角，隐约露出半截绣着药王杵纹的杏黄衣摆。

红绡的琵琶弦突然自发震颤，奏出半句《霓裳羽衣曲》的变调。

谢惊鸿的银针匣发出蜂鸣，里面供奉的苗疆圣蛊不知何时已头朝皇城方向静止不动。

陆沉掸去官服上的蛊虫残骸，发现昨日李成勋送的驱虫香囊，此刻正渗出与诏书血渍相同的暗红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