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惊涛又起云涌时

"装神弄鬼。"陆沉冷笑，解剖刀突然刺向自己左臂。

鲜血滴落的瞬间，整条地宫甬道突然剧烈震颤，墙砖缝隙中所有暗金液体疯狂涌向他脚下，凝聚成一柄造型奇特的药杵。

阴影中传来苍老笑声，带着金石相击的刺耳回响："诡医圣手的血果然有趣。"黑袍老者从燃烧的壁画中缓步走出，手中骷髅杖上镶嵌的正是永巷玉玺缺失的那角。

他每走一步，地砖上那些仿写的《金匮残卷》便剥落一层金粉。

谢惊鸿的冰针暴雨般袭去，却在触及老者衣襟时化作袅袅青烟。

红绡的琵琶金线刚缠上骷髅杖，就被杖头突然睁开的第三只眼咬住。

陆沉突然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那是他七岁时误入药王谷禁地闻到的气息。

"当年在寒潭边偷看老夫炼制人傀的，就是你这双眼睛吧？"老者骷髅杖重重顿地，地宫四壁突然浮现无数悬浮的药炉虚影，"你以为毁了苗疆蛊池就能高枕无忧？"他枯瘦手指指向谢惊鸿，"这丫头的雪魄冰心，可是炼制长生丹的最后药引。"

陆沉突然将药杵狠狠砸向自己方才滴血的位置，地砖裂缝中顿时迸发出刺目红光。

在众人抬手遮眼的刹那，他贴地疾掠而过，解剖刀精准挑开老者袖口暗袋——片染血的孔雀翎飘落，翎毛根部刻着西厂密探独有的火焰纹。

"原来十年前往药王谷送血书的......"陆沉话音戛然而止。

老者黑袍突然炸开，无数带着紫芒的青铜钉如暴雨倾泻。

红绡的琵琶轰然碎裂，五根琴弦竟在空中自行编织成网，将最致命的七枚铜钉拦在陆沉喉前三寸。

烟尘散尽时，地宫只剩墙上还在燃烧的诡异地图。

陆沉弯腰捡起那片孔雀翎，发现背面用苗文写着谢惊鸿的闺名。

远处传来更鼓声，混着谢惊鸿压抑的咳嗽——她发梢不知何时结满了冰晶，而李将军重剑上的龙纹正在缓慢渗出暗金液体......陆沉指间的解剖刀突然发出蜂鸣，刀身上细密的纹路如同活过来般游走："十年前药王谷三千冤魂，也该找您讨杯酒了。"话音未落，十八枚银针已从袖中激射而出，在半空拼成北斗七星形状。

老者枯槁的面皮突然泛起青紫色，骷髅杖上的第三只眼珠滴溜溜转动。

谢惊鸿的冰针暴雨般封住四面漏风的甬道，却见老者像被风吹散的烟雾，在青铜灯盏的火苗间忽隐忽现。

红绡的琵琶弦缠住李将军重剑，剑锋挑起的地砖碎块竟在空中凝成"噬"字。

"小心他的移形换影！"谢惊鸿突然咬破舌尖，含血的冰针在掌心凝成血色罗盘。

她银发上的冰晶簌簌掉落，在青砖上拼出苗疆古文字——那是她母亲临终前刻在冰棺上的诅咒。

陆沉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刀疤。

疤皮下隐约可见金色纹路流转，正是药王谷禁术"金蝉蜕"的印记。

老者身形明显一滞，骷髅杖上的眼珠突然爆出黑血："你竟敢把活死人血炼成......"

话未说完，陆沉已如鬼魅般贴地滑来。

解剖刀划过之处，空中悬浮的药炉虚影纷纷炸裂，溅出的火星在老者黑袍上烧出七星图案。

红绡趁机甩出三枚金铃，铃声激得墙缝中的暗金液体翻涌如沸。

"雕虫小技。"老者沙哑的笑声在八个方位同时响起，袖中突然飞出九只青铜瓮。

瓮口爬出的蛊虫竟长着人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

谢惊鸿的冰针甫一触及蛊虫，就化作腥臭的绿水。

红绡突然解开发髻，乌发间坠着的赤金铃铛叮当作响。

她足尖点地旋身时，绯色纱衣如莲花绽放，袖中飘出的异香让最近的三只人面蛊动作迟滞。

陆沉趁机掷出药杵，将蛊虫钉在燃烧的壁画上。

"接着！"谢惊鸿将染血的冰针抛给陆沉。

针尖触到他掌心血珠的刹那，整个地宫突然响起惊涛拍岸之声。

陆沉眼中的世界褪去颜色，只余黑白——这正是施展禁术"阴阳窥"的征兆。

老者身形在黑白视野中显出破绽，陆沉看到他的颈椎第三节有团跳动的紫火。

解剖刀裹着冰针破空而去，却在触及紫火的瞬间被骷髅杖挡住。

杖头眼珠突然裂开，涌出的黑雾凝成无数细针。

"小心蚀骨针！"红绡甩出金线缠住陆沉腰身，将他拽离黑雾范围。

李将军的重剑插进地砖裂缝，剑气激得暗金液体喷涌如泉，将黑雾冲散大半。

谢惊鸿趁机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繁复的符咒。

老者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地宫四壁的药炉虚影同时炸开。

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凝成十八具青铜棺，棺盖缝隙渗出紫黑色黏液。

陆沉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突然想起药王谷地牢里那些会走动的尸体。

"是傀儡阵！"他反手将解剖刀刺入自己肩井穴，剧痛让视野恢复色彩。

指尖弹出的血珠在空中炸开，将最近的三具青铜棺染成血色。

棺盖轰然掀开，里面滚出的竟是被剥了皮的御林军尸体。

红绡的琵琶弦突然全部绷断，她将琴身横掷出去，碎裂的木板中飞出七枚金针："陆沉，接我的孔雀翎！"金针在触及血雾时化作火鸟，将傀儡尸体烧成焦炭。

谢惊鸿的冰针趁机封住老者退路，在石壁上冻出蛛网般的冰棱。

陆沉突然跃起踩在李将军剑柄上，借力腾空的瞬间扯下腰间玉佩。

玉坠摔碎的声响让老者动作微滞——那里面封着的正是药王谷至宝"回天砂"。

漫天金粉中，陆沉的解剖刀终于刺入那团紫火。

"你输了。"刀尖传来骨骼碎裂的触感，陆沉却看到老者嘴角诡异的笑意。

黑袍突然膨胀如球，炸开的瞬间涌出无数带翅蛊虫。

谢惊鸿的冰针织成雪网，却仍有几只蛊虫钻进李将军的护腕。

老者沙哑的声音从地宫穹顶传来："且看你们如何解这‘生死蛊’。"燃烧的壁画突然全部熄灭，墙缝中的暗金液体迅速干涸，露出下面用鲜血绘制的西突厥图腾。

红绡突然踉跄着扶住石壁，她颈间的赤金璎珞已经烫得发红："陆沉......我的本命蛊在示警......"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钟声，震得地宫顶部落下簌簌灰尘。

谢惊鸿捡起地上那片孔雀翎，冰针在翎毛表面刮出细碎冰晶："这上面沾着太医院特制的安神香。"她转头看向陆沉时，发梢的冰晶突然崩裂，"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做手脚的......"

话未说完，李将军突然单膝跪地，重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他掀开护腕，露出小臂上蠕动的紫色纹路："陆掌案，末将怕是撑不到验尸房了。"说话间，纹路已蔓延至脖颈。

陆沉摸出三枚金针扎在他曲池穴，转头对红绡喊道："用你的火云绫缠住他檀中穴！"解剖刀划破自己掌心，将血滴在谢惊鸿的冰针上。

混合着两人血液的冰针泛起妖异的蓝光，刺入李将军天灵盖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头顶传来砖石崩裂的巨响。

红绡甩出藏在裙裾中的火云绫缠住众人腰身："上面有打斗声！"她话音未落，整块汉白玉地砖突然塌陷，众人随着碎石坠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陆沉在浮出水面的瞬间瞳孔骤缩——他们竟摔进了太医院后院的荷花池。

残破的宫灯漂在水面，映出岸上凌乱的脚印。

谢惊鸿湿透的银发贴在苍白的脸上，她手中还紧紧攥着那片孔雀翎。

"掌案大人！"提着药箱匆匆跑过的医士吓得摔倒在地，"老国师已经在正殿等您半个时辰了！"他袖口沾着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地宫里干涸的血迹。

红绡突然捂住胸口咳嗽，指缝间渗出带着金粉的血丝。

她倚在陆沉肩上轻笑："陆大夫的心跳......怎么比在墓室里还快？"话未说完，太医院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突然同时炸裂，惊起满树寒鸦。

谢惊鸿指尖的冰针凝了又碎，她望着池水中扭曲的月光，突然按住心口："我的冰魄......在共鸣。"池底突然浮起无数气泡，某个巨大的阴影正从水底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