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破尽阴霾展欢颜（下）

红绡的赤足踏碎满地冰晶，火蝶顺着琵琶弦涌入光网："怪不得要藏在人皮底下，这张脸倒是比方才顺眼些。"她话音未落，神秘人周身突然爆出七道血箭，每道血光中都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

谢惊鸿的苗银护甲叮当作响，九根情蛊冰针化作流光："宇文家竟将战魂炼成血咒！"冰火交织中，神秘人发出最后嘶吼，身躯如陶俑般龟裂。

玉玺金光轰然炸裂，将他残躯碾作漫天青铜粉末。

"赢了..."角落里的户部尚书突然软倒在地，官袍下摆浸在血水里。

十几个躲在石狮后的官员这才敢探头，他们头顶的梁柱还嵌着方才激战飞溅的骨刺。

陆沉甩了甩发麻的右手，看着永巷砖缝里渗出的暗金液体。

那东西像是有生命般蜿蜒游动，在青砖表面勾勒出半幅龙纹。

他正要俯身查看，忽然被一股茉莉香风撞了个趔趄。

"陆大夫这手金乌渡厄，烧得奴家心口发烫呢。"红绡整个人挂在他肩上，染血的指甲轻点他手臂暗纹，"这图腾倒是与拜火教圣殿的壁画..."话未说完，谢惊鸿的银针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正在融化的冰网。

"红绡姑娘若想研究蛊毒，太医院有上好的《毒经》可借。"谢惊鸿雪发间的银铃还在轻颤，袖中却滑出个青玉瓶抛给陆沉，"药王谷的九转清心丸，能压你手臂的煞气。"

小太监突然踉跄着撞向青铜鼎残骸，眉间朱砂竟在鼎身映出个模糊的"楚"字。

陆沉眼疾手快扯住他后领，指尖触到一片冰冷鳞甲——这小太监官袍下竟穿着金丝软甲。

"多谢陆掌案。"小太监挣开时，袖中落下一枚残缺的虎符，被他迅速用脚踩住，"今日之事..."话未说完，永巷尽头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数十名朝臣提着灯笼涌来，最前头的礼部侍郎官帽都戴歪了："陆大人真乃神医圣手！

方才那金光...哎？

这不是先帝御赐的九龙玉玺吗？"他忽然盯着小太监怀中之物倒吸冷气。

红绡噗嗤一笑，指尖火蝶照亮侍郎惨白的脸："大人眼力真好，不如猜猜这玉玺上的血，是宇文家的还是..."她故意拉长的尾音吓得老侍郎连连后退，被身后人群挤得差点跌进地缝。

陆沉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突然闻到淡淡药香。

谢惊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正用银针挑破他手臂的水泡："金乌渡厄的反噬会在三日后发作，你最好..."

"陆沉！"红绡突然从人群里拽出个瑟瑟发抖的太医令，"他说太医院库房有天山雪莲！"被揪住衣领的老太医拼命点头，腰间药匙串叮当乱响。

晨光刺破云层时，永巷已挤满闻讯而来的禁军。

陆沉靠在汉白玉栏杆上，看着小太监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那枚残缺的玉玺正在朝阳下流转华光，裂缝中隐约可见暗金液体在缓缓凝固。

"看够了就搭把手。"谢惊鸿突然将冰针按在他后颈，寒意激得他一个激灵，"你经脉里还有七处淤血，若不想三日后口鼻窜火..."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马蹄踏碎青砖的脆响。

陆沉眯起眼睛，看到个御林军士兵正策马穿过永定门。

那人铁甲上沾着新鲜泥浆，背后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铜牌闪过一道不寻常的紫芒。

红绡的琵琶声忽然变了调，她倚着半截梁柱轻笑："看来陆大夫想要的平静日子..."一缕断发随风飘落在陆沉掌心，发梢还带着火星余温。

谢惊鸿收起银针，目光扫过地上渐渐凝固的暗金液体。

那些液体不知何时已拼成半幅山河图，其中缺失的北方疆域，恰与太医院密室里的残卷严丝合缝。

陆沉两指碾碎掌心的火星断发，眯眼望向御林军腰间那块泛着紫芒的铜牌。

那抹妖异的紫色让他想起三日前在乱葬岗剖开的腐尸——那些被苗疆蛊虫蛀空的胸腔里，也泛着同样诡谲的光。

"李将军的虎符印信。"谢惊鸿忽然用冰针刺破自己指尖，殷红血珠滴在暗金液体拼凑的山河图上，"北境十二州的位置，和太医院《金匮残卷》记载的龙脉走势完全吻合。"

红绡的琵琶弦"铮"地绷断一根，她将染着蔻丹的指尖按在陆沉腕脉："陆大夫这心跳声，倒比奴家弹《十面埋伏》时还要热闹三分。"说话间，那策马而来的御林军已滚鞍落地，铁甲上沾着的泥浆竟散发出龙涎香混着腐草的气息。

陆沉突然按住士兵肩甲，指间银光闪过，解剖刀已挑开对方护心镜后的暗层。

三枚刻着狼首的青铜钉应声而落，在汉白玉地面上撞出清脆回响。

谢惊鸿的冰针瞬间封住士兵七窍，却见那人瞳孔已泛起蛛网状的紫纹。

"西突厥的噬魂钉。"红绡广袖翻卷，琵琶暗格中飞出一缕金丝缠住青铜钉，"三年前拜火教清理门户时......"她话音未落，远处宫墙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惊起漫天寒鸦。

李将军的玄铁重剑劈开尘雾时，陆沉正蹲在太极殿前的蟠龙柱下。

他指尖沾着青砖缝隙里渗出的暗金液体，那触感像极了药王谷禁地里封印的"活死人血"。

谢惊鸿的银发被狂风吹得凌乱，她手中冰针在空中织就星图，映出地砖下缓缓蠕动的阴影。

"陆掌案！"李将军剑锋指着一处被掀开的地宫入口，血腥气混着异香扑面而来。

红绡突然捂住心口，她颈间赤金璎珞竟开始发烫——这是拜火教圣物对同源之力的感应。

地宫石阶上布满新鲜血迹，却在触碰到陆沉靴底时诡异地燃烧起来。

蓝绿色火苗舔舐着墙砖，渐渐勾勒出与永巷暗金液体相同的山河脉络。

谢惊鸿突然拽住陆沉衣袖："这些血迹在模仿《金匮残卷》的笔触！"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擦着李将军的剑锋掠过。

红绡反手拨动琵琶，五根琴弦化作金线缠住其中一人脚踝。

那黑影竟在众人眼前融化成血水，渗入地砖缝隙后重新凝聚成文字——正是药王谷禁术《九转回魂方》的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