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破尽阴霾展欢颜（上）

"啊啊啊啊啊——！"

神秘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黑雾如同沸水般翻腾起来。

陆沉扯下蒙眼布带时，恰看见青金色光球被火焰裹挟着坠入地缝黑水，腾起的蒸汽里浮现出无数宫装女子的虚影，转瞬又被红绡弹射的金针击散。

"陆沉哥哥当真是..."红绡倚在陆沉肩头，指尖抚过他沾着血渍的衣襟，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比那劳什子太子强上千倍呢。"她染着凤仙花汁的甲片轻轻划过陆沉喉结，却被对方用银针柄挡开。

谢惊鸿突然将药瓶砸向地面："小心！"

神秘人残存的黑雾突然凝成实体，他腐烂的胸腔里竟浮出颗鸽卵大小的黑珠。

陆沉嗅到那股熟悉的硫磺味，惊觉要阻止已来不及——神秘人吞下黑珠的瞬间，地宫四壁的灯烛全部爆燃成幽绿色！

"二十年..."神秘人破碎的声带发出金石摩擦般的怪笑，"本座等了二十年才养成的玄冥珠..."他暴涨的骨刺突然镀上层金属光泽，扫过石柱时竟留下半寸深的划痕。

红绡的琵琶应声断成两截，谢惊鸿的雪发被削去半绺。

小太监突然撞开摇摇欲坠的青铜鼎，从怀中掏出方青玉雕琢的印玺。

陆沉在瞥见印纽上残缺的螭龙纹时浑身剧震——这分明是史书记载中随着前朝覆灭而失踪的传国玉玺！

"楚氏江山虽倾..."小太监将染血的手指按在玉玺缺角处，温润白光突然照亮他眉间朱砂，"但山河气运犹在！"玉玺腾空的刹那，地缝中黑水突然倒卷成漩涡，无数苍白手臂从漩涡中伸出抓向神秘人。

神秘人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不可能！

永巷的怨灵明明被..."他骨刺上的金属光泽在白光中开始剥落，溃烂的面皮像遇火的蜡油般融化。

陆沉正要趁机补上银针，却见小太监突然喷出口鲜血，玉玺光芒随之明灭不定。

"楚公子！」谢惊鸿甩出银针封住小太监心脉，苗银护甲刮过玉玺时突然迸出火星，"这印玺在吸食你的精血！"

红绡突然扯断颈间璎珞，将缀着的红宝石弹向玉玺缺角："本姑娘最见不得美人吐血了。"宝石嵌入的瞬间，白光暴涨三丈，神秘人在光柱中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嘶吼声震得众人耳鼻渗血。

陆沉抹去眼角血渍，指间银针已淬上七种剧毒。

他盯着在光牢中挣扎的神秘人，忽然发现那些剥落的骨刺碎屑正悄悄渗向青铜鼎——那鼎身上的暗纹不知何时已拼凑出半张诡异的人脸。

玉玺迸发的白光与红绡的赤色宝石交相辉映，将永巷青砖照得纤毫毕现。

陆沉指间七枚淬毒银针突然泛起金芒，在他踏过满地黑水时，靴底竟在青砖烙出焦黑印记——这是药王谷禁术"金乌渡厄"的前兆。

"陆掌案！"谢惊鸿的银针忽然扎在自己左臂商阳穴，雪发无风自动："三焦经借你半炷香。"她苗银护甲上腾起青雾，顺着银针渡入陆沉经脉。

红绡见状轻笑，玉指勾断两根琴弦，血珠溅在琵琶面板竟化作火蝶："冤家，奴家给你添把柴。"

神秘人残破的骨刺突然暴涨，却在触及金芒时碎成齑粉。

陆沉瞳孔泛起诡异的重瞳，七枚银针排列成北斗之形悬在身前，每根针尾都牵动着永巷砖缝里渗出的黑水。

当第一根针穿透神秘人锁骨时，整条永巷突然响起万千怨魂的恸哭。

"山河社稷图残卷炼的蛊？"陆沉第二针钉入神秘人膻中穴，看着溃烂皮肉下翻涌的青铜色蛊虫冷笑："拿前朝重器养蛊，也配称复国？"他刻意咬重"复国"二字，余光瞥见小太监浑身剧震，玉玺光芒随之明暗交错。

红绡突然旋身抛出琵琶，檀木琴身精准卡住即将闭合的地缝。

她赤足点在琴轴，裙摆翻飞间露出脚踝火云纹："陆大夫审犯人倒是风雅，不如..."话音未落，神秘人脊骨突然爆出三根骨刺，其中一根擦着她耳畔飞过，削下半缕青丝。

谢惊鸿的银针阵恰在此时成型。

九枚裹着冰霜的银针悬在神秘人天灵盖上方，细看每根针尾都系着苗疆特有的情蛊。"陆沉！"她指尖银铃急响，"他心脉连着青铜鼎！"

陆沉瞳孔骤缩。

第三针本该刺向气海穴，此刻却转向钉入青铜鼎耳。

鼎身暗纹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那张半成品人脸发出婴啼般的尖叫。

神秘人趁机撕开胸前皮肉，抓出团跳动的青铜心脏按向鼎口："当年楚明帝炼的万魂丹..."

"是楚怀王！"小太监突然暴喝，眉间朱砂竟渗出鲜血。

他徒手抓住滚烫的玉玺，残缺的九龙钮发出断裂声："三百童男童女的血咒，你们宇文家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玉玺缺口处突然射出金光，将青铜心脏钉在半空。

红绡趁机甩出火蝶。

赤色鳞粉沾到青铜心脏的瞬间，永巷砖缝里伸出无数苍白小手，争相抓挠那些蠕动的蛊虫。

谢惊鸿的银针阵终于落下，在神秘人周身织成冰网，将他与青铜鼎的连接生生冻出裂纹。

"该谢幕了。"陆沉第七针终于出手。

金芒裹挟着黑水漩涡，在穿透神秘人丹田时带出大蓬青铜色血雾。

整个永巷突然地动山摇，那些抓挠蛊虫的小手突然调转方向，疯狂撕扯神秘人逐渐透明的躯体。

神秘人发出非人的嚎叫，溃烂的面孔突然浮现出宇文家特有的火焰纹："尔等岂知...真正的山河鼎..."话音未落，青铜鼎暗纹拼凑的人脸突然睁开双眼。

本该被冰封的鼎口涌出黑雾，卷住神秘人残躯就要缩回地缝。

"拦住它！"小太监咳着血沫扑向玉玺，"鼎里还有..."白玉阶突然裂开巨缝，将他未尽之言吞入地底轰鸣。

陆沉甩出银针勾住鼎耳，却被黑雾中伸出的骨爪划破衣袖——三道血痕瞬间泛起青铜色。

红绡的琵琶火蝶与谢惊鸿的冰针同时撞上黑雾，却在触及鼎身人脸时诡异地静止。

悬浮的玉玺忽然发出哀鸣般的震颤，那道贯通天地的白光开始明灭不定。

满地黑水突然倒卷，在青铜鼎周围形成巨大的漩涡，隐约可见漩涡深处有宫阙楼阁的幻影浮动。

"这是..."谢惊鸿突然按住心口，苗银护甲上凝出霜花，"龙脉回溯？"

陆沉正要开口，指尖突然传来灼痛。

缠绕银针的黑雾不知何时已攀上小臂，皮肤下竟浮现出与鼎身如出一辙的暗纹。

永巷尽头传来禁军铁甲碰撞声，而青铜鼎正在黑雾裹挟下缓缓沉入地缝，那张诡异的人脸对着众人露出慈悲的微笑。

月光在永巷青砖上碎成银鳞，陆沉臂上暗纹突然发出灼目青光。

玉玺缺口迸射的金芒与青铜鼎黑雾在空中交织，竟凝成一张笼罩四野的星斗光网。

"收！"小太监染血的指尖点在玉玺龙钮，九龙纹路次第亮起。

光网猛然收缩，神秘人溃烂的面孔在金光中寸寸剥落，露出底下布满火焰纹的真容——竟是三年前暴毙的骠骑将军宇文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