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君怒惊涛起风云
书名:药王谷传奇作者名:先知靖本章字数:2875更新时间:2025-04-06 22:09:02
“陆卿可知,太医院院使暴毙前夜,曾在朕的养心殿尝过西域贡酒?”他抚着龙袍上被玉佩碎片划破的蟠龙纹,染血的指尖在龙目处反复摩挲,“就像……你现在闻到的沉水香。”
陆沉后颈骤然发紧,药王谷特训的闭气术自动运转,却仍感觉有细针顺着鼻腔往颅脑里钻。
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袖中薄荷膏的清凉勉强压住眩晕,袖口暗袋里的玉貔貅却已烫得灼人——这是红绡昨夜塞给他的拜火教圣物。
“陛下圣明!”户部尚书突然扑跪在地,官帽歪斜着露出花白鬓角,“臣早觉太医院近来采购的冰片数量蹊跷……”他话音未落,陆沉突然甩出解剖刀,寒光擦着老尚书的幞头钉入蟠龙柱,刀柄上缠绕的银丝正勾着半片带蛊卵的蛇蜕。
宇文钊的剑鞘终于出鞘三寸:“陆大人这是要灭口?”
“下官是在救他。”陆沉指尖轻弹,银丝应声而断的刹那,那蛇蜕突然蜷缩成球滚向殿角,将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右手蚀出森森白骨。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谢惊鸿的药箱突然自动弹开,十二枚银针悬空组成星斗阵型,将正要扑向皇帝的蛊虫残骸钉死在御阶之上。
皇帝抚掌大笑,笑声震得藻井积灰簌簌而落:“精彩!不愧是药王谷弃徒。”他突然抓起案头鎏金虎符砸向宇文钊,“传朕口谕,太医院掌案陆沉勾结苗疆妖女,盗取……”话未说完,西北角传来丝帛撕裂声,半幅茜纱窗幔突然自燃,灰烬竟在空中凝成西夏文字。
陆沉在宇文钊剑锋触及喉结前突然旋身,官袍下摆扬起的药粉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禁军们追着光影刺出的剑锋纷纷落空,反倒将御案上的青玉砚台劈成两半。
砚中朱砂泼在鎏金地砖上,竟显出一行血字:林相别院,酉时三刻。
“看来陛下不想让人看的,不止太医院秘档。”陆沉的声音忽远忽近,他袖中玉貔貅的红光透过纱窗在殿外廊柱投下诡影。
宇文钊的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劈向虚空,剑气斩落的却不是衣角,而是半截带着牙印的银锁链——与三日前红绡琵琶上断掉的琴弦如出一辙。
皇帝扶着御案的手背暴起青筋,刚要开口,东南角突然传来云板九响。
浑厚的报时声里,陆沉借着众人恍神的刹那闪到蟠龙柱后,指尖银针在柱身百鸟朝凤图上快速游走。
当宇文钊的剑风再度袭来时,整面壁画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蛊虫卵室,每颗卵壳上都烙着西夏皇室徽记。
“陛下可听过金蚕脱壳?”陆沉的声音突然在藻井上方响起。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横梁上垂落的帷幔正缠着个与皇帝装束完全相同的草人,草人心口处插着的,正是那半枚金钥。
殿外忽有急促的环佩叮咚混着细碎脚步声逼近,御花园方向惊起的白鹭掠过雕花窗棂,将一片茜红纱巾吹到滴着蛊血的镇国鼎上。
陆沉抚过腕间不知何时多出的琴弦勒痕,唇角勾起半分苦笑——那纱巾熏的伽南香,分明是红绡上月才调的方子。
殿外忽有银铃叠着碎玉声破空而来,红绡的绛红裙裾扫过门槛时,鎏金博山炉里突然腾起三尺高的青烟。
她发间斜插的孔雀银步摇正巧勾住陆沉官袍蹀躞带,指尖抚过他被琴弦勒出血痕的手腕:"哥哥袖中的薄荷膏,可止不住蛊毒反噬的心疼。"
谢惊鸿的雪发掠过滴着黑血的镇国鼎,药箱悬在半空自动翻转,七十二枚银针如星子坠入蛊虫卵室。
卵壳破裂声里,她绣着药王图腾的云肩突然渗出靛蓝雾气,将正要扑向兵部尚书的蛊虫幼虫冻成冰晶:"陛下可闻过《千金方》里记载的寒潭血蛊?
这西夏徽记上的赤磷粉遇热则爆,倒是与太医院失窃的硝石...相得益彰。"
皇帝腕间的翡翠朝珠突然接连爆裂,飞溅的碎玉在龙椅扶手上刻出深痕。
他染血的指尖轻轻叩击御案,蟠龙柱后竟转出十二名戴青铜傩面的金吾卫,手中弯刀映着蛊虫黏液泛出幽幽紫光:"谢院判的《苗疆蛊经》缺了最后三页吧?
不如问问你半月前诊治的贤妃,她枕下的鲛绡帕...绣着什么纹样?"
红绡忽然旋身坐在御阶之上,褪了罗袜的玉足轻轻踢翻个蛊虫陶罐。
罐中爬出的百足虫甫触及她脚踝银铃,竟自动蜷成个西夏文字的图案:"陛下养的这些小可爱,倒比教坊司新排的拓枝舞还有趣。"她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片薄如蝉翼的蛇蜕,对着晨光显出个"林"字暗纹,"昨夜奴家替陆大人收拾药箱,发现件怪事——"
陆沉突然按住她手腕,袖中玉貔貅的红光将蛇蜕灼成灰烬。
这个动作让他官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新添的朱砂符咒,与谢惊鸿云肩暗纹恰好形成八卦阵眼:"陛下可知药王谷为何将我除名?"他靴跟碾碎三枚蛊虫卵,黏液竟在青砖上绘出半幅西夏地图,"十七年前谷主解剖吐蕃使者尸身,发现其心脉处嵌着..."
"够了!"皇帝突然掀翻御案,裂开的紫檀木中竟滚出个鎏金蛊盅。
盅盖震开的刹那,谢惊鸿药箱中飞出的银针突然全部调转方向,朝着红绡眉心疾射而去。
陆沉甩出的解剖刀在半空划出新月弧光,刀身缠绕的银丝将十二枚银针串成北斗七星,钉死在藻井垂落的帷幔上。
红绡鬓边海棠花突然绽放,花瓣如利刃削断两名金吾卫的傩面。
青铜面具坠地碎裂时,露出下面布满鳞片的脸庞:"呀!
这不是三年前死在拜火教祭坛的突厥勇士么?"她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划过其中一人的喉结,鳞片下顿时渗出黑血,"陛下养蛊人的手段,倒比我们西域人还狠绝。"
谢惊鸿的雪发无风自动,药箱底层突然弹出具水晶骷髅。
当骷髅眼眶对准御座方向时,皇帝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竟裂开蛛网纹:"苗疆的照骨镜果然名不虚传。"她指尖轻抚骷髅天灵盖的银针孔,"可惜照不出人心——陛下可知当年废太子中的鸠毒,药引正是这扳指里藏的孔雀胆?"
陆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的血珠落在地砖上,竟将蛊虫残骸烧出青烟。
他腕间琴弦勒痕突然泛出金光,与红绡脚踝银铃、谢惊鸿云肩雾霭形成三角光阵:"陛下若此刻传唤林相,或许还能见到活着的户部侍郎。"他抹去唇边血迹轻笑,"毕竟酉时三刻...快到了。"
殿外忽有惊雷劈中太庙方向的古柏,焦糊味混着某种异香渗入殿内。
皇帝扶在龙椅上的手背突然暴起紫黑色筋络,瞳孔收缩成竖线:"给朕...给朕拿下..."话音未落,西北角传来瓦片碎裂声,十八盏宫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有冰凉锁链缠住陆沉腰身,红绡的惊呼与谢惊鸿的药箱碰撞声混作一团。
当禁军火把重新点亮大殿时,众人只见陆沉官帽落在镇国鼎边缘,鼎中黑血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皇帝瘫在龙椅上喘着粗气,龙袍下摆不知何时爬满细如发丝的金色蛊虫。
红绡的茜纱披帛缠在宇文钊剑鞘上,谢惊鸿的银针则钉死了最后一只试图钻进兵部尚书耳中的尸蟞。
"陆某随宇文统领走便是。"陆沉突然卸下蹀躞带扔给红绡,暗格里滚出的药丸遇风即化成青烟,"只是这太医院记档..."他指尖轻弹,半页焦黄纸片精准落入谢惊鸿药箱夹层,"就劳烦院判大人保管了。"
红绡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陆沉唇上:"哥哥且记住,拜火教的凤凰血咒..."她话未说完,宇文钊的剑鞘已重重击在陆沉后颈。
谢惊鸿的雪发骤然缠住剑鞘,发梢却突然自燃,逼得她不得不撤手结印灭火。
当陆沉被拖过殿前青铜仙鹤香炉时,炉中黑血突然沸腾着漫出,在汉白玉地砖上汇成个巨大的西夏文字。
红绡追到丹墀边缘,发间步摇突然射出一枚银梭,将捆着陆沉的铁链削断半截。
正要再出手时,六名金吾卫的弯刀已架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残阳掠过镇国鼎铭文时,遥远宫墙外突然传来九声钟鸣。
那声音不似寻常暮鼓晨钟,倒像万千怨魂在青铜鼎中嘶吼。
谢惊鸿药箱中的水晶骷髅突然剧烈震颤,将满地蛊虫残骸吸成粉末;红绡腕间的银铃无风自响,惊起太液池中沉睡的白鹭,振翅声里混着声几不可闻的西夏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