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厄逢援曙光现

血雾翻涌间，十二尊金甲神将的虚影将古井围成星宿阵眼，红绡的银铃碎片化作的流萤撞在宫墙上，映得琉璃瓦如同淬了毒的蛇鳞。

陆沉忽然按住谢惊鸿欲施针的手腕，她披帛上那个"等"字被血雾浸染，竟蜿蜒成半尾游龙。

"来了。"他话音未落，宫道尽头的烟尘里突然刺出一柄玄铁马槊。

槊尖挑着盏青铜宫灯，灯影里跃动的却不是烛火，而是无数细小的金甲虫。

黑袍骑士踏碎满地跳跃的石子，马蹄铁与青砖相击迸出暗紫色火星。

楚瑶光从西侧宫墙的阴影里飘出来，腰间银链串着的骷髅头叮当作响。

她指尖的蛊虫刚沾到血雾就炸成血花，"陆掌案可要当心，这人的坐骑蹄印里掺了苗疆失传的噬魂砂。"说话时却盯着谢惊鸿发间断裂的银簪，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神秘骑士勒马时带起的风掀开黑袍一角，露出内衬上暗绣的囚牛纹。

李公公手中烧剩的半截圣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林如海袖袋里那缕青烟竟凝成小蛇，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井沿裂缝。

"囚龙井三重锁，陆大人倒是舍得用官袍破第一道。"骑士的声音像是隔着水瓮传来，他摘掉手套的右手按在马颈，皮下竟有金色脉络流动，"只是这第二道需活人祭，第三道......"

陆沉突然抓起红绡的断弦甩向空中，琴弦缠住两片仍在飞舞的银铃碎片，在月光下绷成银亮的弓。

他染血的官靴碾过李公公掉落的白玉拂尘，"阁下既知囚龙井的秘密，不妨先解释为何带着前朝镇陵军的囚牛印？"

谢惊鸿的银针在指尖转出残影，她发现被陆沉塞进掌心的蜡丸正在发烫。

方才簪中渗出的黑液此刻顺着她的腕脉游走，在皮肤上显出半幅残缺的山河图。

红绡突然轻笑出声，赤足踏过满地流萤，琵琶腹中暗格弹出的金丝正悄悄缠上骑士的马鞍。

"因为我要找的从来不是井里的东西。"骑士突然掀开兜帽，面具是半张狰狞的青铜饕餮。

他单膝跪地时，腰间玉佩与陆沉官服下的某处发出共鸣，十二尊金甲神将的虚影竟同时转头望来。

林如海突然暴起，毒掌带起的黑风却被张统领移位的北斗护腕吸去大半。

楚瑶光袖中飞出三只碧眼蟾蜍，落地竟化作石雕堵住井口。"有意思。"她染着蔻丹的指甲划过唇角，"西厂训练死士时最爱用饕餮纹，但能把囚牛和饕餮融进血脉的......"

骑士抬手截住红绡偷袭的金丝，缠绕间露出小臂陈旧箭伤。

陆沉瞳孔骤缩——那伤疤的形状，分明与三年前药王谷后山那具焦尸身上的贯穿伤一模一样。

井中血雾突然沸腾，将半空中的银铃碎片尽数吞没。

"陆大人不妨猜猜，"骑士的饕餮面具映着流萤，声音忽然变得飘忽，"当年是谁在药王谷大火里，替您改了验尸房的记档？"

宫墙外传来第二声马嘶，比方才近了十里不止。

谢惊鸿腕间的山河图突然发出龙吟，她终于看清蜡丸里带血的龙鳞上，刻着半句前朝皇室才会用的殄文。

红绡的足尖无意识摩挲着地砖，那里隐约显出被血迹掩盖的莲花纹——拜火教祭坛才有的图案。

陆沉忽然笑了，他扯下烧焦的官服前襟抛向井中。

布料在血雾里舒展成帛书，上面竟是用金线绣着完整的北斗七星图。"助我可以，"他靴底碾碎三只从李公公袖中掉出的尸虫，目光锁住骑士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鳞状纹路，"但阁下究竟算是药王谷的鬼，还是镇陵军的魂？"

陆沉指节抵着下颚新添的擦伤，月光将睫毛的阴影投在颧骨那道细疤上。

神秘骑士脖颈处的鳞状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像极了药王谷寒潭里那些吞吃腐尸的银鳞鱼。

"悬壶济世的手沾了朝堂血，总归是要长倒刺的。"他忽然抬脚勾起半截断裂的宫灯铜柄，锈迹斑斑的雕花里簌簌落下几片干枯的蛊虫翅膀，"就像这永巷砖缝，看着是青苔，扒开都是前朝碎骨。"

红绡的赤足无意识碾过地砖莲花纹，金丝铃铛缠着的脚踝突然渗出细密血珠。

谢惊鸿腕间的山河图纹猛地收缩，她反手将银簪刺入井沿青石，簪尾雕着的蛊虫眼珠竟开始转动。

"放肆！"张统领的北斗护腕撞出金石之音，十二尊金甲神将的虚影应声拔高丈余。

他腰间鎏金错银的仪刀尚未出鞘，李公公手中那截婴儿啼哭的圣旨突然炸开，飞溅的帛片在空中凝成个"敕"字。

神秘骑士的马槊在地上划出半道弧光，碎石间腾起的暗紫色火星竟组成囚牛图腾。

陆沉官靴碾碎最后只尸虫时，瞥见对方小臂箭伤处渗出丝缕金线——和药王谷丹房里那些活尸傀儡的接缝如出一辙。

"陆某的医术救得活人，医不了鬼。"他忽然扯开烧焦的官服前襟，露出心口处狰狞的旧疤。

月光下能看清疤痕边缘细密的针脚，正是苗疆秘传的九转续命针，"阁下这手移花接木的功夫，倒是比太医院的生肌膏更妙。"

红绡的琵琶腹中突然迸出段破音，三根金丝猝然缠上骑士的玄铁马槊。

她染着丹蔻的脚尖勾起片银铃碎片，琉璃瓦上的蛇鳞反光恰好映出对方面具下的喉结——那里有道新鲜的刀伤，正渗出带着檀香味的血。

"陆大人可知三更天的梆子声为何总在卯时回响？"骑士突然用马槊挑起井中沸腾的血雾，那些猩红雾气撞在宫墙上，竟显出半幅残缺的皇陵舆图，"因为守夜人要等晨露洗净冤魂，才好把新死的魂魄塞进灯笼。"

谢惊鸿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簪头蛊虫眼珠转向西侧宫墙。

楚瑶光袖中的碧眼蟾蜍石雕正在融化，暗绿色液体顺着砖缝流向古井。

她腕间的山河图纹突然发烫，蜡丸里带血的龙鳞竟开始震颤。

"小心！"红绡的惊呼混着琵琶弦断的铮鸣。

神秘骑士的玄铁马槊突然调转方向，槊尖青铜宫灯里的金甲虫暴雨般扑向林如海。

李公公掉落的拂尘白玉柄突然裂开，钻出条双头蜈蚣直取陆沉咽喉。

陆沉旋身避开时官袍下摆扫过井沿，浸血的布料遇雾即燃，腾起的青烟里浮现出北斗第七星的轮廓。

他反手将谢惊鸿推向红绡，染血的指尖捏碎三枚蜡丸，爆开的药粉竟让扑近的金甲虫瞬间石化。

"雕虫小技。"林如海黑袍翻涌如毒雾，枯瘦五指抓向谢惊鸿发间断裂的银簪。

他袖中窜出的青烟小蛇突然膨胀成巨蟒，獠牙距离少女咽喉只剩半寸时，神秘骑士的剑锋已切开雨幕般的血雾。

锵然一声龙吟，剑身映出饕餮纹与囚牛纹交缠的幻影。

陆沉瞳孔骤缩——那剑格处镶嵌的赤红玛瑙，分明是药王谷禁地石门上的机关钥！

红绡的金丝铃铛突然全部炸裂，飞溅的碎片在众人头顶织成张细网。

"陆沉哥哥，他的剑..."少女话音未落，神秘骑士突然旋身挑剑。

剑锋擦着林如海咽喉掠过时，带起的风掀开了对方遮面的黑纱。

月光照亮那张布满蛊虫噬痕的脸，右眼窝里竟嵌着枚青铜饕餮币。

张统领的仪刀终于出鞘，刀光劈开血雾的刹那，十二金甲神将的虚影齐齐跪地。

李公公尖叫着后退，踩碎了满地流萤凝成的半朵莲花。

楚瑶光突然甩出腰间银链，串着的骷髅头咬住即将坠井的龙鳞蜡丸。

"小心身后！"谢惊鸿的银针暴雨般射向林如海后心，却在触及黑袍时全部弯折。

她腕间的山河图纹突然游出条血线，顺着指尖缠上陆沉的手腕。

红绡的赤足踏过满地金甲虫尸体，琵琶腹中弹出的金丝正悄悄缠住骑士剑柄。

神秘骑士突然轻笑，饕餮面具下传来沙哑低语："陆掌案不妨闻闻剑上的味道。"剑锋轻颤，竟散发出药王谷后山独有的苦艾气息。

陆沉按住狂跳的太阳穴——三年前验尸房记档被篡改那夜，窗棂上挂着的枯叶正是这个味道。

林如海的毒掌已到眼前，黑袍翻涌间飞出无数带刺的蛊虫卵。

陆沉突然扯断官袍玉带，崩飞的玉片在月光下排成星宿阵列。

他染血的指尖刚要触到神秘骑士递来的剑柄，井中突然传出龙吟般的锁链断裂声。

"当啷——"

剑锋擦着林如海手臂掠过时，青铜饕餮面具映出陆沉骤然放大的瞳孔。

红绡缠在剑柄的金丝突然绷断，谢惊鸿腕间的血线蛇般窜入古井。

十二金甲神将的虚影开始扭曲，张统领的仪刀竟调转方向劈向李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