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决战决胜定乾坤（下）

"看着我被推下洗髓池？"小乞丐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烫伤疤痕形如药王谷徽记，"多亏你当年那脚，让我在池底找到了真正的《岐黄问心录》。"他突然咬破指尖点在银铃上，铃铛内壁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

陆沉只觉怀中《药王典》突然发烫，藏在封皮夹层二十年的血书自动飞出，与银铃上的金字在空中拼成完整图谱。

谢惊鸿的冰蚕丝突然剧烈震颤，她望着星辉中旋转的经络图失声叫道："这才是真正的护谷大阵！"

杀手首领发出绝望的嘶吼，狼头刺青彻底脱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他疯狂捶打自己天灵盖，七窍中钻出无数带刺的藤蔓："你们休想......啊啊啊！"藤蔓突然调转方向刺入他周身大穴，将他扎成血葫芦的躯体拖向古井深处。

"子午断魂钉反噬。"神秘老者往井中掷出酒葫芦，琥珀液体遇到黑血燃起幽蓝火焰，"二十年因果，该清了。"

井底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混着锁链拖拽的响动渐渐沉寂。

陆沉突然单膝跪地，掌心尸毒斑已蔓延至肘弯。

他强撑着将铜盘星轨拨回原位，抬头时正对上红绡含泪的桃花眼。

"逞英雄的毛病还是没改。"红绡扯断第二根琵琶弦缠住他手腕，金针顺着丝线渡入他曲池穴，"当年在教坊司地牢......"

她的话被整齐划一的铁甲碰撞声打断。

朱雀大街方向腾起烟尘，三百龙武军重甲骑兵呈雁翎阵排开，绣春刀出鞘声如同冰河开裂。

皇家侍卫统领的猩红披风在阵前猎猎作响，鎏金罗盘在他掌心泛着不祥的血光。

"陆掌案。"统领的绣春刀并未出鞘，刀鞘却已在地面压出三寸深沟，"陛下有旨，请交出北斗铜盘。"

谢惊鸿的冰蚕丝无声没入地砖缝隙，太医院墙头的琉璃瓦开始轻微震颤。

小乞丐抱着银铃缩到井台后方，脏兮兮的手指在青砖上画着古怪符号。

红绡突然轻笑一声，断弦琵琶弹出个滑音："大人可知这铜盘沾过多少帝王血？

前朝哀帝用它镇过瘟疫，结果七窍流脓而亡。"

统领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罗盘的手背暴起青筋。

他身后骑兵突然齐声呼喝，声浪震得街边槐树簌簌落花。

一片花瓣飘到陆沉染血的衣襟上，竟瞬间枯萎成焦黑色。

"好厉害的尸毒。"统领终于拔刀三寸，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下颌线，"陆掌案若肯交出铜盘，太医院地牢还备着千金裘解毒。"

陆沉垂眸看着在焦黑花瓣上挣扎的蚂蚁，忽然想起药王谷后山的萤火虫。

那年他因私放染疫流民受罚，师父罚他跪在寒潭边抄医书，却偷偷在他衣襟里塞了驱寒的姜糖。

此刻怀中的姜糖罐还在，裹糖的油纸却已经字迹模糊。

"大人可闻见满城药香？"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槐叶，叶片经络竟浮现出淡金色纹路，"北斗铜盘启动时，七十二口古井都成了药炉。

此刻京城百姓血脉中流的，可都是解百毒的甘露。"

骑兵阵中传来骚动，几个士兵突然扯开护腕，露出正在消退的疱疹疤痕。

统领的刀鞘重重砸向地面，青石地砖应声裂开蛛网纹："妖言惑众！"

"是不是妖言，大人不妨看看掌心血线。"谢惊鸿突然开口，雪白长发无风自动，"半刻钟前，你按过罗盘上的离火位吧？"

统领下意识翻掌，果然看到掌心延伸出的赤色纹路。

他猛地握拳，再张开时纹路已消失不见，但额角冷汗骗不了人。

红绡趁机拨弄琵琶，将话头裹在婉转的曲调里："听说皇城近日盛行小儿夜啼症？

若是用沾染龙气的铜盘煎了当归......"

"够了！"统领的绣春刀完全出鞘，刀尖却指向古井，"陆沉，你可以走，铜盘必须留下。"

小乞丐突然从井台后探出头，银铃晃得叮当响："大个子，你靴底沾了城南沼泽的鬼脸苔哦。"他脏兮兮的手指捏着片荧光绿藓类植物，"这种苔藓只长在埋过铜器的烂泥里——你刚才去找过子午断魂钉对不对？"

骑兵阵中突然有马匹惊嘶，统领的坐骑前蹄扬起，险些将他掀下马背。

陆沉趁机将铜盘重重拍向井口，青紫色磷光突然暴涨成光幕，将太医院笼罩其中。

光幕上映出无数走马灯般的幻影，隐约可见二十年前药王谷大火中挣扎的人影。

"铜盘与护谷大阵同生共死。"陆沉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嗡鸣，他腕间浮现出与星轨相同的纹路，"大人若要强取，不妨试试陛下的真龙之气能否压住三百医魂。"

统领的绣春刀开始不受控地颤抖，鎏金罗盘表面裂开细纹。

他忽然收刀入鞘，抬手示意骑兵后撤三十步，铁甲与青砖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寅时三刻。"统领扯下披风扔给副官，露出内里暗绣符咒的软甲，"待晨钟响过三声，若还不见铜盘......"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鸦啼打断。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紫微垣方向划过七道流星，最末一颗竟拖着血红色尾焰坠入皇城。

小怀里的银铃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铜盘表面拼出个狰狞的"囚"字。

陆沉与谢惊鸿同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当年在药王谷密室见过的诅咒图腾突然在眼前闪现。

红绡的琵琶"咚"地砸在地上，她望着自己突然苍老十岁的手背，终于变了脸色："荧惑守心......"

太医院墙头的琉璃瓦突然同时炸裂，七十二口古井传出此起彼伏的呜咽声。

陆沉望着铜盘上渐渐凝成血珠的星图，突然露出个带着血腥气的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

三百步外的皇城角楼上，值夜太监的尖叫划破夜空："乾清宫走水了！"

琉璃瓦的碎片簌簌落在青砖上，陆沉指尖还残留着铜盘传来的灼烫。

三百步外冲天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明暗不定，他忽然抬手弹了弹面前侍卫统领的鎏金护腕，金属震颤声惊飞了檐角最后一只乌鸦。

"张统领这软甲上的北斗七星，倒比钦天监的星图还准三分。"陆沉说着捻起片琉璃，碎片上映出谢惊鸿蹙眉的倒影，"只是这荧惑守心的天象，可比不得太医院地窖里那坛三十年陈的虎骨酒有趣。"

红绡弯腰拾起琵琶时，腕间银铃恰巧滚到统领脚边。

她葱白似的指尖顺着玄色官靴攀上对方膝头，朱唇轻启："大人当真要在这遍地狼藉里谈正事？

您瞧这井里的冤魂都等不及..."话音未落，东南角的古井突然爆出凄厉呜咽，惊得两匹战马人立而起。

谢惊鸿广袖翻飞间射出三枚银针，井口腾起的黑雾顿时凝成冰晶坠落。

她发间银饰撞出清越声响，却压不住语气的焦灼："七十二煞井同时异动，这是有人动了太阴锁龙阵。

陆沉，铜盘上的血珠..."

"血珠在丑位凝结，对应的正是御药房。"陆沉忽然转身按住红绡欲拨弦的手，指腹摩挲过她手背皱纹时微微一顿，"好妹妹，劳烦你去取我枕边的《青囊书》，书里夹着能解百蛊的龙脑香——当然，若是顺手把暗格里的暴雨梨花针捎来就更妙了。"

红绡眼波流转正要开口，却被绣春刀破空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