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龙恩似海亦难测

当御林军的弩箭即将触及国师咽喉时，所有青铜甲虫突然爆裂成血雾，雾气中传来国师沙哑的笑声："陛下可知老臣为何专挑今日发难？"与此同时，陆沉心口的琉璃瓶开始剧烈震颤，谢惊鸿的银针突然全部转向皇帝，而红绡脚踝的火纹正顺着丹陛龙纹蔓延......丹陛上九条金龙虚影被血色雾气侵染，青铜甲虫碎片化作的毒雾在殿内翻涌。

陆沉耳后黑纹突然裂开细缝，暗金液体顺着脖颈流入衣领，在接触到心口琉璃瓶的瞬间爆发出清越鸣响。

"闭气！"谢惊鸿雪发缠住十八盏琉璃灯，冰蚕丝在血雾中织就细密蛛网。

她指尖银针穿透宇文霜的剑穗，将冰魄剑气引成扇形光幕："这是苗疆噬魂砂，沾肤即入七窍！"

红绡足尖勾住陆沉腰间玉带，借力翻上鎏金梁柱。

鹅黄裙摆扫过獬豸雕像时，藏在袖中的银蟾蜍突然吐出猩红长舌，将三枚射向皇帝的毒蒺藜卷入腹中："相爷这般急着灭口，莫不是怕国师说出......"她故意拖长的尾音被林如海嘶吼打断。

"护驾！"御林军统领张怀恩重剑劈开血雾，剑身獬豸图腾竟活过来般张开巨口。

十八名弩手护心镜折射阳光，在殿顶拼出完整星象图。

当钦天监的紫微星位与镜面重合时，青铜地砖突然翻转，露出藏在太和殿下的三十六尊青铜獬豸像。

皇帝拂袖震碎龙椅扶手，鎏金碎片嵌入獬豸双目："开明堂！"随着机关转动声，青铜巨兽口中喷出清泉，裹挟着药王谷特有的九转还魂丹香气。

血雾遇水凝结成珠，在地面拼出完整的突厥王庭地图。

陆沉趁机将解剖刀刺入掌心，鲜血在琉璃瓶表面绘出药王谷秘传符咒。

当暗金纹路爬满瓶身时，被困在阵眼的国师突然发出惨叫——他脸上的皱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琉璃瓶转移。

"原来如此。"谢惊鸿银针突然转向，刺入自己心口。

带着蟠龙暗纹的血珠顺着冰蚕丝渗入地砖，将苗疆蛊毒混入清泉："陛下，噬心印的母蛊该换血了。"七盏琉璃灯同时照向皇帝，灯影里竟浮现出二十年前废太子饮鸩的画面。

宇文霜的冰魄剑突然脱手，剑尖挑起林如海掉落的鱼符，在丹陛刻下带突厥文字的沟壑。

当冰霜蔓延到皇帝靴边时，她单膝跪地："龙武军破甲弩第三营，五年前奉命驻扎碎叶城。"剑穗上凝出霜花，拼出与青铜甲虫残骸相同的阵图。

"好个忠君爱国！"皇帝突然抓起案头朱砂笔，蘸着陆沉衣襟滴落的血珠在诏书写下敕令。

当玉玺盖落的瞬间，獬豸雕像眼中射出金光，将国师与神秘人牢牢钉在阵图中央。

林如海紫袍下的机关暗器叮当坠地，他疯狂撕扯着胸前补服，露出心口处与国师同源的莲花烙印："你们根本不懂......"癫狂的叫喊突然变成呜咽，张怀恩的重剑剑柄已击碎他满口牙齿，"相爷还是留着话给三司会审吧。"

红绡翩然落地时"不慎"踩住林如海手指，裙摆火纹掠过他扭曲的面容："哎呀，相爷这西域曼陀罗的胭脂，抹得比教坊司姑娘还讲究呢。"她袖中银蟾蜍突然吐出半枚带牙印的蜡丸，正是西厂密探专用的情报容器。

陆沉按住开始震颤的琉璃瓶，解剖刀在掌心转出寒光："陛下可要验验这魂魄？"他作势要划开胸膛，却被谢惊鸿的银针封住穴位。

冰蚕丝缠上他渗血的右眼，在瞳孔外缘结成苗疆封印阵。

"够了。"皇帝抬手示意，鎏金绸带突然勒紧国师脖颈，"传旨：逆犯押送诏狱，三日后西市车裂。"当他说到"车裂"二字时，目光扫过陆沉心口的琉璃瓶，"太医院即日起查封所有苗疆药典。"

血雾散尽的瞬间，宇文霜的剑鞘在青砖磕出清响。

她转身时，冰魄剑气在地面刻下突厥文字，只有陆沉看清那是"小心龙气"的警告。

玄色披风扫过门槛时，带走了丹陛上最后一片霜花。

"陆大人好手段。"红绡整个人几乎贴在陆沉肩头，指尖若有似无地抚过他耳后黑纹，"只是这噬心印的反噬......"她突然噤声，因为谢惊鸿的银针正悬在她咽喉三寸处。

雪发女子默然收回冰蚕丝，官服上的蟠龙纹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掌案大人该换药了。"她将染血的银针收入苗银筒簪，转身时袖中滑落的瓷瓶被陆沉悄然接住，瓶底火漆印着废太子私库标记。

皇帝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的血珠竟带着金粉。

当他抬眸望向陆沉时，九条金龙虚影在瞳孔深处游弋："陆卿的医箱里，可备着药王谷的......"

话未说完，整座皇宫突然地动。

陆沉心口的琉璃瓶发出蜂鸣，瓶中那半片龙纹魂魄正在疯狂撞击瓶壁。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诏狱深处，本该昏迷的国师嘴角正浮现诡异笑意。

丹墀上碎瓷乱滚，陆沉肩头被红绡蔻丹掐出月牙痕。

琉璃瓶在胸腔震得发烫，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半片魂魄正疯狂撕扯瓶壁——就像三年前在药王谷地牢，师父用淬毒银钳夹碎他脊骨时，自己也是这样困兽般的挣扎。

"陛下容禀。"陆沉撩袍跪地，青砖寒气渗进膝盖旧伤，"臣确实偷学过《天工开物》残卷，但太医院案牍库的锁......"他故意停顿，余光瞥见太监总管腰间的鎏金钥匙在龙涎香里晃出涟漪。

皇帝指节叩在蟠龙椅，金粉血珠顺着雕纹龙须滚落。

陆沉突然嗅到熟悉的腐草味——正是废太子棺椁里那株九死还魂草的气息。

谢惊鸿的苗银筒簪在此时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她广袖轻振，三枚银针悄然没入陆沉后颈要穴。

"陆卿可知晓？"皇帝瞳孔中的九龙虚影突然首尾相衔，化作衔尾蛇图腾，"药王谷送来的密报里，说你剖过十七具活人取胆。"

红绡突然娇笑出声，腕间金铃随着扭腰动作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