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绝境逢生破死局

陆沉指尖的翡翠蟾蜍金针突然发出尖锐蜂鸣，针尾喷出的青烟在海腥味里凝成蜈蚣形状。

他顺势将金针扎入左臂曲池穴，原本色盲的视野顿时泛起诡异绿芒——这是药王谷禁术"百蛊窥天"，能借剧毒刺激五感通玄。

十二道浪花纹袖剑同时刺来时，陆沉分明看见每片刀刃上都攀附着半透明的海蛇毒灵。

他旋身避开致命处，任由剑锋在肩头犁出血线，左手却精准捏住三条毒蛇七寸。

腥臭液体溅在影卫面巾上，顿时蚀出三个冒烟的窟窿。

"三年前苗疆万蛇窟的帐，"陆沉将毒蛇尸首甩向神秘人，"该还了。"

神秘人铁锚般的笑声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

他枯枝似的手指撕开锦袍，露出胸膛上嵌着的血红珊瑚珠。

随着咒文吟诵，那些珠子竟如活物般在皮肉间游走，每颗珠子里都囚着个扭曲人形。

谢惊鸿的冰魄针突然调转方向，在她掌心凝成冰棱棱的八卦盘。

当看到盘中映出师父苍老的面容时，她雪色睫毛剧烈颤动："原来当年失踪的三十六药人...都在这里！"

"现在明白太迟了。"神秘人挥动缠满海藻的锁链，那些珊瑚珠里顿时伸出无数半透明触手。

陆沉翻身跃上梁柱，却见触手卷住两个影卫，眨眼间吸成干尸——正是三日前溺毙案的死状。

红绡的金步摇突然从发髻滑落，孔雀石翎眼映出陆沉后背的抓痕。

她藏在广袖里的指尖轻颤，拜火教圣女的火纹在手腕若隐若现。

但当她瞥见谢惊鸿袖中翻出的半块螭纹玉佩时，又咬着唇将火焰压回经脉。

此时陆沉已退到药王柜前，后背抵着装有曼陀罗的琉璃罐。

他染血的指尖在药柜暗格快速敲击，突然摸到师父常用来包甘草的油纸——那上面竟用蜂蜡画着浪花纹的破解图！

神秘人的锁链破空袭来，陆沉抓起两枚附子丹塞进鼻孔。

剧痛让他瞳仁瞬间清明，手中金针化作流光刺向锁链七寸。

当啷一声，锁链坠地变成条腐烂的鮟鱇鱼，那些珊瑚珠里的魂魄发出凄厉哀嚎。

"小心地脉！"谢惊鸿突然甩出苗银镯环，套住陆沉脚踝将他拽离原地。

原先站立处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汩汩冒泡的幽蓝海水。

三具泡胀的尸体浮上来，正是失踪的东海使臣。

陆沉突然嗅到谢惊鸿袖中飘来的崖柏香，这味道与师父临终前抓着的药枕如出一辙。

他反手扯断腰间装着砒霜的玉葫芦，将药粉撒入地脉涌出的海水。

当剧毒与阴水相撞的刹那，整座太医院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哭泣。

神秘人胸前的珊瑚珠开始逐个爆裂，每碎一颗，他腐烂的皮肤就脱落一片。

当最后那颗囚着老御医魂魄的珠子炸开时，陆沉突然听到师父的声音在耳畔轻叹："沉儿，看天枢星位。"

屋檐缺口处漏下的月光里，小道士的桃木剑正巧指着紫微垣方向。

陆沉福至心灵，将金针蘸着自己心头血射向星位。

原本被阴云笼罩的夜空突然劈下闪电，不偏不倚击中了神秘人藏在发冠里的鲛人泪。

"不可能..."神秘人捂着焦黑的眼眶倒退，"药王谷的星象术明明已经..."

他未尽的话语被谢惊鸿的冰魄针封在喉间。

十二枚银针组成的小周天阵困住残魂，陆沉趁机抛出浸透毒血的《黄帝外经》，玉简展开的瞬间竟化作金色渔网，将那些四处逃窜的触手尽数捕获。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阴云时，红绡弯腰拾起沾血的金步摇。

孔雀石翎眼里，隐约映出教坊司屋脊上抱琴而立的身影。

她染着蔻丹的指尖轻轻拂过步摇上镶嵌的波斯琉璃，暗红裙摆无风自动，像是某种古老祭舞的起手式。

谢惊鸿的冰魄针悬在神秘人喉间三寸处突然凝滞，针尖映出珊瑚珠里挣扎的老御医面容。

她手腕轻颤的瞬间，三条裹着海藻的触手突然从地脉裂缝窜出，毒蛇般缠上她皓白如雪的双腕。

"叮——"

金步摇擦着谢惊鸿耳畔飞过，孔雀石翎眼绽开七重光晕。

红绡广袖翻飞间已抱着鎏金琵琶旋身切入战局，西番莲纹饰的拨片刮过冰弦，激起的音浪竟将触手震成漫天磷粉。

"苗疆圣女的命，可不是喂鱼的饲料。"红绡足尖勾住药柜横梁，殷红裙裾扫过陆沉染血的侧脸。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在弦上抹出个颤音，教坊司头牌惯用的吴侬软语里混入异域腔调："陆大人可还认得《火罗旋》？"

琵琶声陡然转急，二十四桥明月夜的旖旎曲调化作大漠孤烟直的肃杀。

神秘人胸前的珊瑚珠应声爆裂两颗，珠中魂魄化作青烟钻入红绡的步摇。

陆沉瞳孔骤缩——那支金步摇的缠枝纹，分明是拜火教祭祀用的圣火纹！

影卫的袖剑再次袭来时，红绡反手将琵琶横抱。

冰蚕丝弦割开她凝脂般的指尖，血珠滴在焦尾处镶嵌的波斯猫眼石上，整张琴突然腾起幽蓝火焰。

随着轮指扫弦，火浪裹挟着音波在太医院炸开，瓦当上冻结的冰棱瞬间汽化成雾。

"原来圣火令藏在教坊司的琵琶里。"神秘人腐烂的左手撕开面皮，露出长满藤壶的半张脸。

他咽喉发出深海巨鲸般的嗡鸣，地脉涌出的海水突然凝成无数柄三叉戟，"可惜圣女忘了，拜火教的圣火...最怕玄冥真水！"

滔天巨浪拍碎琉璃窗的刹那，小道士的道冠被劲风掀飞。

他咬破食指在黄符上画出敕令，沾着鼻血的桃木剑突然发出龙吟："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符纸化作金甲神将虚影，手持降魔杵撞散水幕。

神秘人踉跄后退时，陆沉指间的金针已蘸着曼陀罗汁液刺入天突穴。

药王谷禁术催动的狂暴内力，让他耳后浮现出青黑色的经络纹路，宛如活过来的《神农本草经》拓印。

"就是现在！"谢惊鸿甩出苗银镯环套住小道士的桃木剑，沾着星辉的剑尖精准点在陆沉后背督脉穴。

阴阳二气交汇的瞬间，太医院地砖缝隙突然涌出泛着荧光的海水，每朵浪花里都跃动着细小的星芒。

神秘人发冠上的鲛人泪应声而裂，第三只竖瞳在额间猛然睁开。

那道来自深海的凝视让所有人动作凝滞，陆沉的金针在距离他睛明穴半寸处开始锈蚀。

红绡的琵琶弦接连崩断，冰蚕丝坠地时竟变成缠绕着珍珠的珊瑚枝。

"快闭眼！"小道士突然扯下道袍蒙住面孔，袖中飞出的八卦镜折射着月光，"他在召唤海市蜃楼！"

但提醒终究迟了半拍。

谢惊鸿雪色睫毛上凝出冰晶，瞳孔倒映出无边无际的蔚蓝。

她看见十二年前沉没的楼船从地脉升起，甲板上三十六药人正对着青铜丹炉跪拜，炉中飘出的青烟化作师父临终前抓着的那方药枕。

陆沉的嗅觉最先失控。

浓烈的崖柏香里混入咸腥，他分明闻见三日前溺毙案发现场的味道——那具泡胀的尸体指甲缝里，也藏着同样的深海淤泥与星芒海藻的混合气息。

握针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金针尾部的翡翠蟾蜍突然吐出信子，狠狠咬在他虎口。

红绡的异变最为诡异。

她发间步摇的孔雀石翎眼渗出鲜血，在脸颊勾勒出火焰图腾。

当神秘人第三只眼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时，她突然用突厥语唱起拜火教的安魂曲，腕间火纹顺着冰弦爬上琵琶，将半张琴面烧成焦黑。

就在神秘人腐烂的右手即将扣住谢惊鸿天灵盖时，小道士突然扯断胸前挂着的小玉葫芦。

半截犀角香滚落在地，燃起的青烟竟在虚空凝成北斗七星。

天枢星位射下的月光如同银针，不偏不倚刺入神秘人竖瞳。

"不可能..."神秘人踉跄着撞翻药柜，琉璃罐碎裂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药王谷失传的..."

他的话被天际炸响的惊雷吞没。

陆沉趁机将浸透毒血的《黄帝外经》抛向半空，玉简展开时浮现出金色脉络，竟与太医院地砖下的星辉海水产生共鸣。

红绡突然停止吟唱，怔怔望着自己映在水洼中的倒影——那里面分明是个戴着黄金面具的祭司。

当第一缕裹着海盐味的晨风撕开阴云时，所有人都听见了深海传来的鲸歌。

神秘人额间竖瞳渗出蓝血，他腐烂的身躯开始坍缩，最终化作滩冒着气泡的黑色淤泥。

但众人还来不及喘息，被星辉染成银白的天幕突然裂开道缝隙，某种比深海更幽暗的光芒倾泻而下。

红绡的金步摇在光芒中浮空旋转，孔雀石翎眼里浮现出教坊司飞檐上的琉璃螭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