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箭难防险象生

地砖裂缝间蒸腾的紫黑毒雾被天山雪莲清冽药香冲散，陆沉左手五指翻飞如穿花蛱蝶，三枚骨针精准刺入病人天突、膻中、气海三穴。

谢惊鸿的雪发在劲风中扬起冰晶，指尖凝霜按住药童腕脉："雪莲芯被换了龙涎香。"

"龙涎遇犀角成剧毒。"陆沉突然屈指弹向病人天灵盖，本该僵直的身躯竟猛地抽搐，口中喷出的血珠在半空结成霜花。

他望着霜花折射出的七彩光晕，色盲症发作时的黑白视野里，那些蟠螭纹正在扭曲成苗疆文字。

阿丑的破碗不知何时滚到廊柱下，碗底茶垢被雪莲汁液浸润后，竟浮出完整的星图。

陆沉用银针挑开病人耳后发际，三粒朱砂痣在暮色中泛着孔雀蓝幽光——正是三日前司天台观测到的荧惑守心方位。

"楚瑶光在苗疆时，最爱用孔雀胆调配蛊毒。"谢惊鸿的银针在病人心口画着符咒，冰晶沿着经络蔓延成北斗形状，"但能让蛊虫携带蟠螭纹的，只有掌管军器监的人。"

铜铃突然在檐角炸响，陆沉袖中飞出七根金线缠住药柜。

最上层装着曼陀罗的陶罐应声而碎，紫色花粉与黑雾交融成诡异图腾——正是药王谷禁地石碑上的图案。

他喉头腥甜更甚，色觉恢复时瞥见林如海腰间玉佩闪过幽光。

"林相可知这蜈蚣甲壳遇热会显字？"陆沉突然将冰雕掷向院中铜炉，寒冰遇炭火炸开的瞬间，甲壳上蟠螭纹竟化作"甲戌"二字。

谢惊鸿的银针随之刺入地面，冻土下传来窸窣声响，数十条蛊虫破土而出，在雪地上拼出半幅边关布防图。

林如海抚掌大笑，官袍暗纹里渗出孔雀蓝药粉："陆掌案可知，三年前药王谷那场大火..."话音未落，院墙外突然传来弓弦紧绷声。

十八名黑衣死士破窗而入，袖箭上的苗疆图腾与楚瑶光耳坠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陆沉反手扯下幔帐扬空，金线在帐布穿梭如织机，转瞬绣出太医院全景图。

谢惊鸿的冰魄针穿图而过，每处穴位标记都渗出黑血，竟与病人体内的蛊毒同源。

死士们的袖箭在触及幔帐时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钉在林如海脚边青砖上。

"相爷可认得这个？"陆沉指尖拈着片金箔，上面赫然是虎符缺失的右半符。

他说话时袖中骨针已悄无声息地刺入地面，借着暮色在砖缝间布下七星阵法。

谢惊鸿的雪发无风自动，发梢凝结的冰晶在地面投映出二十八星宿的倒影。

药柜最底层的砒霜罐突然齐声嗡鸣，黑雾中浮现的火场幻象里，有个佩戴孔雀蓝耳环的身影正在倾倒药汁。

陆沉与谢惊鸿对视一眼，同时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相撞迸发出刺目金光。

当光芒消散时，林如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苗疆弯刀，刀柄镶嵌的孔雀石正与楚瑶光耳坠相映成辉。

檐角铜铃再次震响，这次带着摄魂韵律。

陆沉突然将金箔按在眉心，色盲症发作时的黑白视野里，那些蛊虫爬过的痕迹竟连成完整的药王谷地图。

他转头正要说话，却见谢惊鸿的冰魄针已结成九宫八卦阵，针尾悬着的药玉正与自己怀中犀角产生共鸣。

铜炉里炭火爆出青紫色火星，陆沉突然抓起案上犀角杯掷向半空。

杯中药液遇热化作七彩烟雾，十八名死士的袖箭轨迹顿时扭曲成麻花状。"谢姑娘，巽位三寸！"他话音未落，谢惊鸿的冰魄针已穿透烟雾，精准钉在领头的死士印堂穴。

那死士突然像提线木偶般抽搐起来，四肢关节发出竹节爆裂的脆响。

陆沉趁机甩出金丝缠住他的脚踝，借力荡到药柜顶端。

色盲症发作的黑白视野里，他看见每格药材抽屉缝里都爬着米粒大小的蛊虫。

"阿丑兄，借你的茶垢一用！"陆沉扯下幔帐抛向空中，金丝在布料上割出北斗七星图案。

廊下的乞丐笑嘻嘻弹了下破碗，碗底凝结的褐色茶垢突然簌簌掉落，在雪地上拼出"离火克金"四个字。

谢惊鸿的雪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凝结的冰晶将月光折射成七道光柱。

当光柱交汇在幔帐星图时，那些蛊虫竟像被火燎似的蜷缩成团。

陆沉趁机咬破指尖，在病人天灵盖画下血色符咒——正是《黄帝外经》里记载的"祝由血印"。

药童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啸，七窍中钻出孔雀蓝的蛊虫。

这些虫子翅膀上隐约可见军器监的蟠螭纹，却在触及血印时纷纷自燃。

陆沉喉头涌上腥甜，色觉恢复的瞬间，他看见林如海正用弯刀割破掌心往铜炉里滴血。

"相爷的孔雀胆毒血，倒是上好的药引。"陆沉突然笑得像个顽童，袖中飞出三根骨针钉入铜炉。

炉中炭火轰然炸开，火星竟在空中凝成三年前药王谷的地形图。

谢惊鸿的冰魄针适时刺入图中"离位"，冰火交融处显出一枚残缺的虎符印记。

阿丑突然用打狗棒敲击廊柱，震落的积雪在月光下形成星图投影。

陆沉瞥见投影中荧惑星的方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扯开衣襟——他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与星图完全对应的朱砂痣。

"陆掌案小心！"谢惊鸿的警告裹着冰渣袭来。

院墙外飘来阵阵异香，楚瑶光踩着蛊虫组成的阶梯凌空而降，银铃般的笑声里带着孔雀胆的苦味："师兄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她耳坠上的孔雀石突然迸发幽光，满地蛊虫尸体瞬间复活，背甲上浮现出药王谷的秘传药方。

陆沉瞳孔骤缩，那些文字正是三年前他因偷学禁术被逐出师门时，师父临终前用血写在衣襟上的残篇。

"楚师妹可知，蛊虫最怕什么？"陆沉突然将金丝刺入自己曲池穴，取出的血珠竟泛着金属光泽。

谢惊鸿默契地甩出银针，针尖挑着血珠划出太极图案。

当血珠撞上楚瑶光的耳坠时，所有蛊虫突然调头扑向林如海。

电光石火间，陆沉袖中飞出七根金线缠住院中古柏。

树皮应声剥落，露出二十年前先帝御笔亲题的"悬壶济世"匾额。

月光照在金字上折射出龙形光纹，楚瑶光的蛊虫遇光即焚，在空中烧成无数个带蟠螭纹的火星。

"原来师兄把药王谷的《毒经》刻在了树皮夹层里。"楚瑶光抹去唇边血渍，耳坠突然炸开，飞出的蛊虫卵瞬间吸干了三名死士的血肉。

她化作红雾消散前，将枚孔雀胆弹向谢惊鸿："师姐的冰魄针，怕是镇不住苗疆圣火了吧？"

林如海趁机掀翻铜炉，炭火中竟飞出数百只带着军器监标记的铁甲虫。

陆沉扯下谢惊鸿一缕雪发缠在银针上，蘸着冰魄血在青砖地面画出祝由禁符。

当铁甲虫撞上血符时，砖缝里突然长出带倒刺的药草，将毒虫绞成带硫磺味的汁液。

"相爷的蜈蚣甲壳该换药了。"陆沉突然贴近林如海耳边低语，指尖金丝已挑开对方官袍暗袋。

掉出的羊皮卷上，赫然是用孔雀胆写的边关布防调整方案。

谢惊鸿的冰魄针适时冻住卷轴，冰层里封着的苗疆文字正与她腕间银镯的刻纹相呼应。

阿丑不知何时摸走了陆沉的犀角杯，正用打狗棒蘸着残液在雪地画星图。

当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被圈住时，太医院屋脊上的铜铃突然齐声碎裂。

陆沉感觉怀中《黄帝外经》的残页开始发烫，色盲症再次发作的瞬间，他看见谢惊鸿的雪发根部泛出火光。

"今日就当给陆掌案接风洗尘。"林如海大笑着退向院门，官袍下摆抖落的磷粉在空中烧出药王谷地图。

陆沉正要追击，突然踉跄着扶住药柜——施展禁术的反噬让他眼前浮现出师父被毒火吞噬的幻象。

谢惊鸿的冰魄针突然坠地，针尾凝结的冰晶里封着半只蛊虫。

那虫子腹部的蟠螭纹正在融化成"甲戌年霜降"的字样。

两人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那正是药王谷大火的日子。

阿丑的破碗突然滚到两人脚边，碗底茶垢不知何时组成了新星图。

陆沉用染血的指尖触碰星象，发现荧惑星的位置竟与三日前司天台观测的结果完全相反。

夜风卷着带硫磺味的灰烬掠过庭院，太医院屋檐下的铜铃碎片突然开始共鸣，奏出的音律与苗疆祭典的鼓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