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诀别

蔺白沉思片刻，嘴角上扬：“不必猜测我是谁，我乃是邪念、是善念、是意！有需要的地方，我自然就会出现。”

那不还是鬼…

虽然听不太懂蔺白神经兮兮地到底是要表明什么意思。

但是梁夜知道，追赶不上董慧民，即使对方不杀他，也已经是性命难保。

索性放松下来仰望星空叹气道：“一切皆是命数，我总叹殇离别，想通过谋权将命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奈何一直得不到皇上的重用却又不甘平庸，这才上了叶嗣严的贼船。”

“如今是骑虎容易下虎难，名利没捞着还深陷泥潭，萧安一旦活了下来，那本官也就离死不远咯，只恨当时因贪念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若有重来的机会真不应该如此。”

当下，梁夜完全是跟叶嗣严拴在同一跟绳子上的蚂蚱，只能共进退，共存亡。

“不，你不是后悔了，你只是知道当下已经无力逆转局势。”

听他这般解释，蔺白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世间万物唯我所用，非我所有，你想通过这种卑劣的手段某得高权，必然会在这过程中背负上许多麻烦，现在想逃脱就来不及了。”

“但话又说回来，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是没有所谓的贪念，那也就不至于沦落至此，而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梁夜看似一番大彻大悟的忏悔，实际不过是行动失败导致的悔恨。

悔恨自己判断失误，悔恨没有跟更明智的人进行合作。

人的欲望就像高山滚石，生来滚动，后续便再也停不下来。

所以，梁夜的贪念并非后天生成，而是生来如此，即便没有今天，他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去进行。

自知逃脱不了的梁夜叹气询问：“那壮士想要如何处置我，若是想替天行道那劳烦给个痛快。”

自知作恶多端，一切都是因果报应，今日栽在了蔺白的手里算他倒霉，或许在这匆忙且双手沾满罪孽的一生，早些解脱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

蔺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距离董慧民离开已有近一个小时，别说梁夜现在没有可以追赶的工具，就算有，大概率也应该是追不上了。

他起身尘了尘衣服：“你身上的罪孽自会有人依法办事，我不过是个浪子，手上可不敢沾了朝廷官员的血。”

表明并不对梁夜的性命感兴趣后，蔺白起身离去。

看着对方逐渐离开的背影，梁夜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虽然没有亲手死在蔺白的手中，但也差不多了。

董慧民此去，自己必然凶多吉少……

时间已成定局，梁夜再也无力去挣扎，躺在地上缓缓闭上双眼等待命运的审判。

两天后，死牢内。

一大早萧安便被戴上了死刑犯的脚镣，不多时他即将被押赴刑场执行死刑。

而在这生死离别之际，李婉清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来见他最后一面。

“下去吧。”

……

“是，长公主注意时间哈，切不可耽误皇上给的时辰。”

对于宋朝江的叮嘱，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事已至此，她无力回天，只能在萧安临行前送上他最后一程。

伸出手帕擦了擦萧安脸上的污垢：“驸马，你在这受了这么多天都折磨，现在总算是要解脱了。”

“我们来世再见吧。”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李婉清可谓是悲痛欲绝，但现实告诉她没有任何能够扭转局势的办法。

似乎认命就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经过多日身心折磨，萧安身上的傲骨也被逐渐磨平，低喃着认命：“长公主，怪我无能，才刚刚娶了你便要你此后独守空房。”

“待我死后，你跟皇上请命，让他准许你再嫁吧。”

忙碌半生，偷不得半点闲。

被陷害无法翻身，失去了复仇的机会，没能亲手将叶家送上断头台，这一切萧安全当是命数，但要看着李婉清为他孤独终生，哪怕是死了他也不能瞑目。

此婚礼的那一天起，李婉清就做好了长相厮守的准备。

听萧安这般叮嘱，她摇了摇头：“不！妾身婚礼已成，这辈子便是你萧安的妻子，怎能再婚配他人。”

虽身居高位，但李婉清因为有长公主身份的约束可谓是有许多无可奈何。

已经拜了高堂，便意味着这辈子即便是死了，她也是萧安的结发夫妻。

若是这时候改嫁，必然会有损皇室尊严。

皇上为了她的幸福大概率会同意，但李婉清经历过丧夫之痛后，又怎会再轻易对别人动情。

纵使有千言万语未曾道尽，李婉清却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他将萧安一把紧紧抱住放声痛哭。

而萧安简直是心如刀绞，不光要亲眼看着李婉清为了自己搭上终生幸福。

就连在这最后的时刻，因手脚被铁链束缚的原因都无法伸手去拥抱对方。

就这样，萧安默不作声任由对方依偎在怀里哭泣。

不多时，宋朝江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几名负责押赴刑场的侍卫：“长公主…时辰到了…”

纵使于心不忍在这时候打断两人。

却因身负皇命，即使知道萧安是被陷害的，但因没有证据再加上独善其身，宋朝江只能选择执行。

“宋大人，可否再稍候片刻。”

时间已经到了争分夺秒的地步，萧安生命进入倒计时。

李婉清悲痛欲绝之时，不忘乞求宋朝江再多给些时间。

唉～

宋朝江轻叹一声后，只能跟着几名侍卫在身后等待。

数分钟之后，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两人却仍旧没有要作罢的意思，宋朝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提醒：“长公主，不能再耽搁时辰了…监斩官常大人还等着下官去交接呢。”

萧安作为朝廷重犯，即使是在被处决之前，要走的流程也是相当繁琐。

且因朝廷律法，每个步骤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

宋朝江当然知道两人当下便是诀别多有不舍，但属实无可奈何。

听到催促死刑的话，李婉清紧紧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现实，继续紧抱着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