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横竖是个死

姜阙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这妖物怕不是把人都当傻子耍。

她冷眼看着那团毛茸茸的东西上蹿下跳，活像集市上要猴戏的艺人，引得围观百姓跟着躁动起来。

她拢在袖中的手早掐了传音诀，这才趁乱给黑猫精递了消息：莫莫，快去找白元郡，让他去揭穿胐妖的身份。

黑猫精向来懒得掺和人间麻烦事，但姜阙的话比圣旨还管用，她身形一越便离开了庙宇，快速的朝山下而去。

山脚下白元郡急得满手是汗，眼见几个愣头青要往供桌上泼黑狗血。

忽然鼻尖飘来熟悉的松脂香，转头就瞧见黑猫精倚在歪脖子柳树上，葱白似的指尖绕着自己发梢玩。

“小捕快，沉住气。”黑猫精简单的将姜阙的谋划说个明白，“待会看我眼色行事。”

白元郡听到话后，心头大石落地，转身振臂高呼时声如洪钟：“各位父老且慢，大家别被这妖给蒙蔽了双眼。”

这一嗓子让乌泱泱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蹲在供桌下的老猎户探出头：“白大人，这话怎么说？”

“此妖才是祸首！”白元郡剑锋直指那胐胐妖，“它吸食孩童精魄在前，栽赃神明在后，当真狡诈至极。”

“放你娘的狗屁！”胐胐妖突然暴跳如雷，整张脸涨成猪肝色，“明明是山里这精怪和猫妖串通起来要害我！”

“还敢说谎！”白元郡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响，“我亲眼瞧见你扛着我的未婚妻杨倩儿往神庙跑，你当我看不出你要拿活人给邪神献祭换寿数？”

这话让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钉在胐胐妖身上，连举着火把的衙役都忘了换手。

“杨倩儿可是杨员外家的掌上明珠？”

“这畜生真下得去手！”

“敢情咱们都被当猴耍了！”

怒火在人群中越烧越旺，不知谁先砸了块石头，紧接着烂菜叶子土疙瘩雨点般往妖怪身上招呼。

几个壮汉抄起锄头就要往前冲，被衙役死死拦住。

胐胐妖眼见装不下去，眼中寒光乍现。

只听“刺啦”一声，姜阙捆在他身上的金光锁链竟被生生挣断。

“既然找死，本大爷就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这妖怪瞬间化作黑雾，直扑人群最密集处。

庙前顿时鬼哭狼嚎，香炉烛台倒了一地。

“你跑得了么？”姜阙冷笑声未落，身形已挡在黑雾跟前。

袖中金光暴涨，把整片黑雾困在方圆三丈之内。

黑猫精默契地甩出红绫，霎时火光冲天。

金红两道光幕如同活物般交错游走，将黑雾死死箍在当中。

胐胐妖左突右撞，每碰一次光壁就发出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嗷！”胐胐妖眼见逃生无望，突然仰头长啸。

这声鬼叫震得庙檐瓦片簌簌掉落，刺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几个衙役当场口鼻流血，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白元郡踉跄着扶住香案，杨倩儿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姜阙和黑猫精同时捏诀，周身泛起护体灵光。

就在这当口，胐胐妖突然散作千百缕黑烟，从光幕缝隙里往外钻。

“追！”姜阙化作金虹破空而去。

黑猫精转身翻飞，眨眼间只剩天边一抹残影，快得连残影都来不及消散。

那只胐胐妖逃出土地庙后，一溜烟钻进了林子里。

仗着熟悉地形，它在林子里左窜右跳，想把身后两人甩开。

姜阙的神力只能在土地庙地界使用，出来庙宇便使不出全力，速度自然慢了一截，黑猫精虽然跑得快，奈何道行差着火候，总差着三四步撵不上。

围着土地庙方圆一里多地，三个影子在林间你追我赶。

眼瞅着追到断崖边上，胐胐妖退到崖边再没退路，眼里刚闪过绝望，突然龇着牙转身猛扑过来：“横竖是个死，我要拉你们垫背！”

姜阙和黑猫精早有准备，侧身让过爪风。

胐胐妖扑了个空，趁两人收势的空当，突然扎进旁边稻草堆没了踪影，只剩凄厉嚎叫在崖边打转。

两人对视一眼，非但没松口气，心头反倒像压了块石头，毕竟胐胐妖还没死去。

姜阙摸着斑驳的墙皮，心头窜起无名火。

得叫胐胐妖知道，土地婆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突然想起还有个没拆的新手包裹，说不定能翻盘。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为民除妖，获得了一项一次性神通，显圣。】

姜阙闭目凝神，将意识灌注到斑驳石像里。霎时间整座破庙被金辉笼罩，石像表面蛛网般的裂纹中迸射出万丈光芒。

随着轰然炸响，碎石如暴雨迸溅，少年踏着崩落的石块疾冲而出。

金芒流转间，她已然立在断崖之巅。山风卷起素白衣袍猎猎作响，月光映得她周身流转着淡淡光晕，好似谪仙临凡。

只见她手掌虚握，流光自指缝间喷薄而出，凝成三尺青锋。

剑刃震颤发出清越龙吟，蜿蜒纹路如同活物在剑身上游走。

剑格处浮雕的云海奇峰隐约可见霞光流转，仿佛封印着某座仙山秘境。

姜阙足尖轻点，金芒划破夜幕直指妖物。

那柄奇剑携着风雷之势破空而来，剑光过处竟在虚空中拖曳出细碎电芒。

胐胐妖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捏诀，便觉心口一凉。

“啊……”

凄厉哀嚎震得古柏簌簌落叶，妖物身躯剧烈扭曲，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一道秽气黑雾。

污浊雾气中幻化出千百张狰狞鬼面，却在金芒照耀下接连崩解。

最终一缕青烟朝天空消散，焦土上仅余几片暗红斑驳，似是经年血渍。

白元郡和杨倩儿死里逃生后抱得死紧，两个人的身子都在打颤。 

杨倩儿脸上白得跟纸似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刚从鬼门关绕回来，那些憋着的害怕和委屈全都涌了出来。 

白元郡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眼睛里头还带着后怕的湿气。

为了救未婚妻，他连自个儿的命都能豁出去。 

太守王盛带着的那帮衙役全都瘫在地上，裤裆都快吓湿了。

先前对姜阙的怀疑早被吓得没影了，这会儿哆嗦着跪成一片，脑门磕得青石砖咚咚响，扯着嗓子喊：“土地神显圣了！土地神显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