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夏炎伸手接过夏勤双手递过来纸张，微微低头，目光如饥似渴地扫过上面用毛笔书写的繁体字。还好，这些字他都能认得。看着看着，其中一张纸上的内容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他的目光。刹那间，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在黑暗中发现了璀璨的宝藏，心里暗自琢磨：这药方要是去除一味药，再添上几味药草，可不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后世强身健体的膳食药方了嘛。

这时，夏勤转身像一阵风似的跑到屋外，双手稳稳地端起饭菜，一趟趟脚步匆匆地将午餐摆到屋子中间那张破旧不堪的餐桌上。夏炎早就感觉肚子里的馋虫开始闹腾，“咕咕”直叫了，此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餐桌。

只见桌上摆着三碗清汤，汤面上稀稀拉拉地飘着几根青菜叶子，在汤里无力地漂浮着，旁边还放着三个黑面馒头，馒头的颜色暗沉，看着着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夏炎早就饿了，他看着桌上的晚饭，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也顾不上许多，端起菜汤，就着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吃得狼吞虎咽，不一会儿，桌上的东西便被他一扫而空。

他拍了拍肚子，其实也就吃了个半分饱，但看着家里的窘迫状况，他连忙言不由衷地说：“饱了，饱了。”说完，他还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夏威宽心。

吃过饭，夏炎一抹嘴，站起身来，抬脚便往屋外走去。刚一跨出屋子，他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原本听表哥说这是下人们曾经住过的房子，可此刻在他眼中，却觉得这房子相当不错，虽说破旧了些，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来到面南的正厅，站在正厅前，眼神中透着新奇，缓缓转动脑袋，将周遭打量了个遍。只见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厢房的门窗虽有些破旧，可那古朴的样式却让他心生好感。目光移向靠拱门的一侧，在拱门两边，各有两间小小的倒座房。夏炎微微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喃喃道：“这布局，倒是挺有意思。”

夏炎抬腿在院子里踱步，脚下的地面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院中的一棵老树，粗糙的树皮在他掌心摩挲，那触感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微微仰头，看着树上稀疏的枝叶，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慨。虽说这院子久未修葺，显得有些破败，可在他眼里，这反倒增添了几分古朴的气息。

“这就是内院，也是正院啊。”夏炎低声自语着，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南面中间的拱门走去。他走到拱门前，伸手轻轻推开，那扇门“吱呀”一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似是在抗议着许久未被开启。穿过拱门，夏炎进入了外院。外间是个不大的院子，他的目光很快被设着的两间耳房吸引。耳房虽小，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夏炎走上前去，凑近窗户，透过模糊的窗纸往里瞧了瞧，里面昏暗的布置让他对往昔住在这里的人充满了好奇。

再往外，便是两米高的双扇大门。夏炎大步走到大门前，伸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推，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的世界映入眼帘。他站在门口，微微挺直身子，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想着：“这种结构，若是放到后世，那可算得上是豪华型的四合院了。”

回想起刚才表哥和夏勤一口一个“少爷”地称呼自己，夏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其实，他这辈子，或者说“上辈子”，从未被人这般称呼过。此刻，他只觉得心里像有只小兔子在乱撞，莫名地有些飘飘然，仿佛自己真成了这宅院里高高在上的少爷。 

夏炎迈着螃蟹步伐，朝西厢那间熟悉又带着淡淡陈旧气息的屋子走去。刚踏入屋内，他便深吸一口气，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勾起了他对这个身体的回忆。夏勤打来的井水，早已放在一旁，桶里的水清澈得能瞧见桶底，丝丝凉意从水面升腾而起，仿佛在向他招手。

夏炎眼中闪过一丝迫不及待，双手快速地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得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他将毛巾猛地浸入水中，刹那间，毛巾就被井水浸透，变得沉甸甸的。他用力攥紧毛巾，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水珠从指缝间飞溅而出。紧接着，他把毛巾举到脸前，在脸上、脖子上一阵用力地大擦大抹，每一下都充满力量，像是要把多日来的病痛与疲惫统统驱赶出去。擦拭的过程中，他嘴里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显然是井水的凉意刺激到了皮肤，但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越擦越畅快，脸上的神情也愈发放松。

擦完上半身，夏炎解开衣衫的扣子，将毛巾在身上反复擦拭。他微微弓着身子，每一下擦拭都透着一股尽情释放的畅快劲儿，仿佛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清爽时刻。

清洁完毕，夏炎走到一旁，从简陋的衣柜里翻找出一身干净的褂子。他双手轻轻捏住褂子的衣领，将其抖开，那褂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轻微的“簌簌”声。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褂子穿上，先是将双臂伸进衣袖，然后用力抖了抖肩膀，让褂子更贴合身体。穿好后，他伸出双手，扯了扯衣角，又仔细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确保每一处都平整服帖，整个人瞬间显得精神了许多。

随后，夏炎走到床边，双手稳稳地撑在床垫上，微微屈膝，双腿用力一蹬，身子轻盈地跃上床榻。他舒展着四肢，惬意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陈旧气息，然后缓缓吐出，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才像话嘛。”

躺在床上，夏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他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的光线有些黯淡，院子里的景象在这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忙碌的夏勤身上，夏勤小小的身影在院子里穿梭，手中还拿着一些打扫的工具。看着看着，夏炎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他猛地坐起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暗暗发誓：“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勤出去乞讨了，我既然醒了，就得扛起这个家，把这两口人养活好。”

这时，夏威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夏炎听到脚步声，抬眼望去。只见夏威的脸上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眼睛里透露出无尽的忧虑。夏威的脚步有些拖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沉重的石板上。进来后，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嘎吱”声。夏威缓缓坐下，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夏炎，脸上满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声说道：“少爷，家里的钱不多了，就剩下十块大洋了。现在少爷您这样的身子，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您一个月一个大洋的军饷，也是拖了三个月了，自从开年就没发过了。”说话时，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夏炎，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仿佛在等待夏炎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哦？是这样啊，没事。”夏炎的语气看似轻松，实则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挣钱养家，只是一时还没找到好的办法。随后，他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正，问道：“表哥，关于第七旅二团那个副团长投毒的事儿，到底咋回事？” 夏威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穿越回了当时的场景，缓缓说道：“我是从和我一起用担架把你抬回家的士兵那儿听说的。他是不是真的投了毒，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不过现在这事儿的责任都算在他头上了。当时我想着，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无论如何都得给你报仇。小勤这孩子，就跑去到处打听，后来才知道那家伙跑了。”

夏威这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朝着外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不一会儿，夏勤就像一只敏捷的小猴子，推开房门，撩起棉帘走了进来。夏勤的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

夏威又将和夏炎谈起的话告诉了夏勤。夏勤一听，立时双手叉腰，眼睛里闪烁着愤愤不平的光芒，那光芒仿佛燃烧的火焰，恨不得立刻将副团长烧成灰烬。他抢着说道：“这几天，我和我的那些小兄弟们在全城到处打听，嘿，还真让我们瞅见那个副团长了！过几天，我非得去把他狠狠揍一顿，怎么也得出出这口气！” 说着，他还挥舞着拳头，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有力的弧线，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