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神秘老者

天养殿。

三十六盏青铜烛台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烛泪凝结成暗红的冰棱垂落台沿。

三十六位长老端坐在云纹石椅上，衣摆被隐晦的灵力波动震得猎猎翻卷，像一群敛翼待发的苍鹰。

江天行负手立于殿中央，目光扫过首座上诸位长老紧绷的面容，掌心在袖中掐出深痕。

今天召开宗门大会，江天行便是要将洛明与叶辰这两枚毒瘤从云天宗剔除。

“洛明虽身中禁咒，但《血河秘典》残篇现世，他的弟子叶辰魔气多次失控。”

他的声音沉如坠铁，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回音，“放任此二人留在宗内，无异于在卧榻之侧豢养毒蛇。”

丹宗宗主率先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语气略显轻松：“宗主，洛明的禁制是三十六位长老联手所刻，短期内断无破禁可能。”

江天行深深皱眉，“可他是洛明，能独自研发出以魔气入道者，你们又有多少把握他破不了禁咒？”

他的目光扫过诸位长老，却见众人或垂眸饮茶，或凝视殿外，唯有首座的大长老轻轻叩了叩石案。

“江宗主，实在不是我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洛明现在身有禁咒，叶辰只一个金丹巅峰，最起码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叶辰突破金丹巅峰，步入元婴的消息。

不过在场的各位长老都是化神巅峰，炼虚境界的强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将叶辰放在眼里。

江天行也是如此，他知道叶辰此人诡异，但在他眼里，威胁最大的始终是洛明。

他看各位长老根本没有松口镇压洛明的意思，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再天渊的时候，也是众位长老妥协于魔尊残魂，将洛明重新放回了云天宗。

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他们做出决定一样。

“那各位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比一个曾经杀人无数的邪修，在我云天宗肆意妄为还要重要！”

威压一出，众位长老都呼吸一滞，精神了几分。

最后，是一位长老叹了口气，道：“江宗主你有所不知，今日西海出现了异动。”

他衣袍一挥，一道水镜出现，上面浮现出了西海的境况。

“三日前，西海突然出现大量妖族的妖修，凝聚深海捕食凡人，短短三日，数万百姓已遭毒手。”

水镜在殿中浮现，映出深海中妖修撕裂凡人的血腥画面——赤鳞妖蟒绞碎渔船，蟹将巨钳劈开孩童身躯，海水被染成赤红。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是啊，眼下最要紧的是妖族的异动，妖族淡出人界数百年，怎么会突然暴动。”

“洛明贡献出的魔尊残魂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方法消散，但好在魔族被封在魔域，翻不起什么浪花，可妖族就难说了。”

“够了。” 江天行骤然抬眸，“妖族异动的确要查，那就派人去查，但再次期间，希望众位对我宗里这个邪修多上上心，免得再面对百年前邪修遍地，屠戮人间的惨象！”

“江宗主！”天刀峰长老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不耐，“当年洛明被您亲手镇压，如今又有天道禁咒加身，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指节敲了敲案几上的密报，“这是西海刚传来消息，妖皇宫顶的‘金乌圣火’已熄灭三日，这是妖族皇脉断绝的征兆！”

殿内霎时寂静。

江天行拿起密报一目十行，最后沉默了下来。

金乌圣火乃妖族皇室象征，若真熄灭，意味着妖族皇室如今无人统领，怪不得妖族出现了异动。

但妖族皇室一直香火旺盛，加上妖族繁衍从不顾及血缘，怎么会皇室无人呢？

一面是妖族，一面是魔族，他还得提防着宗门里还有个邪修会不会偷家。

内忧外患，实在是烦。

江天行最终摆手。

“既然如此，自然先要探查妖族，” 他放缓语气，“本座提议，由天剑峰峰主江源带队，率三十位化神期修士前往西海探查。”

此言一出，殿内长老们纷纷松了口气，众人抱拳：“我等赞同。”

宗会散后，江天行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郁闷之下，独自踏入魔域入口。

他来勘察一下魔域的封印。

月光下，厚重的封印如液态水银般流转，他指尖按在冰寒的石壁上，神识扫过层层叠叠的锁魂阵纹——完好无损。

“江宗主。”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江天行骤然转身，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拄着木杖站在三丈外，金丹期的气息若隐若现。

江天行皱眉。

只有金丹期？方才我却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谁，这里是魔域封印所在，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天行冷眼看去光。

老者轻笑，木杖轻点地面，封印表面泛起涟漪：“老朽不过是个路过的散修，修遁术为主，只是感知到此处有人，就来看看，没想到是大名鼎鼎的江宗主。”

江天行显然是不信的。

但这个老头太奇怪了，周身散发的气息过分和蔼了。

江天行明明掌心已扣住剑诀，但看到老者那双眼眸，看似无神，却仿佛藏着星河轮转，让他心中的敌意莫名消散。

“大名鼎鼎不敢当，前辈是哪门哪派？能在我面前将遁术用到毫无察觉，着实不一般。”

老者露出一个善意的笑，走到他的身后。

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封印，答非所问道：“有些事啊，强求不得，顺势而为方为上策。”

江天行身形一僵，猛地回头看去，原地哪还有老者的身影。

他不禁心中微沉。

是谁？

在这片大陆，还有人能在他江天行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这位老者实力，实在恐怖。

可直觉却告诉他，这位老人并没有恶意。

难道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这也太诡异了吧，老者的话分明暗指洛明与叶辰之事，修为再高，也绝无可能看透他的心事。

一阵微风掠过魔域入口，卷起一片灰尘落在封印上。

江天行从魔域入口离开，凝视着渐渐泛白的天际，想起宗会上长老们避重就轻的态度，想起叶辰突破时周身翻涌的魔血，想起老者那句 “顺势而为”。

或许，这一切早已不是云天宗能独自应对的局。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天养殿檐角，发出细碎的清响。

江天行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宗门深处。

“叫源儿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