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夹在窗帘里的人头

杨伟刚毕业的时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他本来是打算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之后，直接去北京找工作的。

直到某天下午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忽然打了个电话。说是杨伟的一个远方表哥因为车祸被撞断了腿，现在正在住院。

家里人的工作都忙，没时间照顾，这件事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杨伟头上。

当天晚上，杨伟就开车到了医院。由于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准备。杨伟也只好到医院楼下的商店买了张折叠床跟一张毯子，准备凑合一宿。

等他走进医院大厅的时候，医院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值班的护士盯着电脑屏幕，专心敲打着键盘，脸色被照的忽明忽暗。

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安坐在长椅上昏昏欲睡，几个病人举着吊瓶从收费处交了钱又回了病房。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冲进杨伟的鼻腔，让他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跟值班护士打听了骨科的楼层之后，杨伟拎着东西到了电梯跟前。似乎是为了省电，天花板上的灯有一半都是黑着的。电梯右侧的出口就是太平间，三个血红的大字被写在白色的灯牌上，有些刺眼。

隐隐约约的，一股股的凉风直往杨伟身上吹。他也分不清究竟是太平间的铁门里吹出来的，还是眼前电梯门的缝隙里吹出来的。

好不容易等到了电梯，杨伟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几个护士抢了先。转过头，杨伟就瞧见四个护士推着一台病床挤进了电梯。还没等杨伟反应过来，就撂下一句等下趟，随后就关上了电梯门。

等了半天，下一趟电梯才到。电梯门一开，迎面走出来一个扣着帽子，戴着口罩的男人，手上还拎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

杨伟看向他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好也看向了杨伟。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杨伟瞧见他的眼睛明显瞪大了，随后整个人开始发抖，手上的白色塑料桶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杨伟还想提醒，可男人压根没管，直接就走了。

杨伟的脑子这时候还在琢磨着血手印的事，也没把男人的怪异举动放在心上，低头进了电梯。

摁下了楼层之后，电梯门也随之缓缓关闭。不知道是不是杨伟的错觉，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他明显感觉到电梯猛地往下沉了一下，像是有人又进来了一样。

电梯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少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刺鼻的化学品的味道。

而且杨伟还发现，自己脚底下似乎有些发粘。低头一看，地上竟然是几点已经快干了的血迹，中间还混杂着一些焦黑的胶状物，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到了骨科，杨伟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的表哥。表哥这时候正在不停的打着颤，脸色也很难看，眼睛死盯着一间病房。

杨伟过去拍了拍表哥的肩膀，后者立马就被吓的激灵一下，直到看见是杨伟，脸色才稍有缓和。

杨伟一打听，才知道刚刚病房了出了事。先前送过来的一个病人，刚脱离危险。就被一个蒙着脸的人迎面泼了一桶硫酸，脸皮当场就烧掉了。

硫酸顺着他的口腔进了嗓子眼，也烧坏了他的呼吸道跟食管，这人喘不上来气，就下意识的用手去挠脖子，结果脖子上的皮也被扯掉了一大块。

人现在又被送去抢救了，但这次估计是活不过来了。

杨伟听着发毛，但还是忍不住歪头看了一眼病房。他瞧见地上是一滩血，血泊里躺着几片黑乎乎的胶状物，正是被硫酸碳化的皮肤组织。

杨伟立马就想起了电梯里自己踩到的东西，顿时打了个冷战，脚也下意识的用力蹭了几下。

在走廊休息了一会，杨伟就搀扶着表哥回了病房。表哥的病房好死不死的就在出事的那间病房隔壁，虽然关上了门，但杨伟还是能听见隔壁一直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有警察问话的动静。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杨伟把折叠床放在了病床边上，跟表哥并排躺着。表哥这时候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可杨伟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方面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来自己背上的血手印，还有电梯里的那个男人。另一方面，表哥的呼噜声听着也有点渗人，呼噜呼噜的声音里，总是夹杂着几声类似喘不上气的呜咽声。

“嗬——嗬——”

又过了一会，杨伟彻底忍不住了。坐起来准备把表哥叫起来，可与此同时，表哥的呼噜声忽然就停了。但那种喘不上气的动静却还在。

杨伟这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根本不是表哥发出来的。

这时候，医院外恰好过了一辆车，刺眼的车灯扫进了病房。把杨伟的影子照在了对面的墙上，可杨伟赫然看见，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一个站着的人影。

杨伟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了一张空着的病床。

可那个声音，就像是嗓子漏了气的人呼吸时发出来的古怪动静，却就在眼前，杨伟甚至能感受到那个人用力呼吸带出来的一阵阵的风，可偏偏就是看不见那个近在咫尺的人。

杨伟有点慌了，眼睛四处乱瞟，于是他就看见，面前这张空着的病床上，竟然被踩出来两个清晰的脚印。

杨伟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摁了病床前头的紧急呼叫按钮。没过多久，一个护士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杨伟赶紧跟护士说了自己听见的动静，又把床上的脚印指给他看。可就在这时候，脚印猛地消失了，那种古怪的呼吸声也随之停了。

杨伟总算松了口气，想着把折叠床挪到别的地方，尽量离这张病床远一点。可他伸手一拉，床却变得相当沉重。

直到这时候他才看见，自己的折叠床上，竟然被压出来一个人型，似乎正有个看不见的人就躺在上面。

而他的毯子，这时候也团成了一团。透过毯子的缝隙，杨伟赫然看见，一个没了脸皮的人头，正在毯子里盯着自己。

杨伟顿时大叫了一声，人也猛地醒了过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的记忆却变得很模糊，始终想不起来自己看见人头之后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也有点怀疑，那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直到出了病房，杨伟恰好就撞见了昨晚被自己叫进来的那个护士。她的脸色也很难看，惊魂未定的问杨伟。

“你昨晚上跟疯了似的，把我叫进去也不说话，就一个劲的用毯子蒙头....”

或许从杨伟走进病房的那时候开始，他就被那个烧掉了脸皮的死人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