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陈胜败亡（下）

赵王武臣反应很激烈，马上和陈耳、陈余一起带兵进攻燕国。

要打仗你就专心打仗，赵王武臣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离开军队，微服出行，也不知是出去侦察还是游玩，反正是微服外出了，结果被燕军抓了！

这下燕国人狂了，狮子大开口：把赵国的国土分一半给我燕国，就放赵王回去。

张耳、陈余忙派使者去跟燕国的将军谈判讲价。燕国将军拽得很，不二价，赵国使者派来一个就杀一个。

张耳、陈余正被这事闹得头大如斗，忽然一人挺身而出，主动要求当使者，去燕军中救回赵王。

此人只是军中的厮养卒——为士兵服务，干些打柴做饭等杂差的伙夫，在春秋战国时代，厮养通常由奴隶担任。此时起义军中的厮养卒，应该不是奴隶，很可能是从民间强行拉夫拉来的。

张耳陈余病急乱投医，顾不得此人身份卑微，也就同意了。

这位厮养卒跟同宿舍的人告别，说：“我去替丞相他们游说燕国，保证和大王乘同一辆车子回来。”

同宿舍的厮养卒们一齐笑他：“使者都派去十几个了，全被燕人杀掉了，你活够了是吧，竟主动要去送你的大头！”

这厮养卒懒得跟他们浪费口舌，直接就往燕军营地去了。

燕军把他带到燕国将军面前，燕国将军还未问他，他倒先开口了：“将军知道臣来干什么吗？”

燕将：“你么，肯定是来游说我们释放赵王喽！”

“君知道张耳、陈余是什么样的人吗？”

“贤人。”

“君知道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吗？”

“自然是想要赵王回去喽！”

“错了！”厮养卒大笑。

“君根本不知道那两人想要得到什么！武臣、张耳、陈余，扬鞭跃马，夺取了赵地数十城，他们个个都想南面称王，岂愿一辈子当卿相？当臣子跟当君王岂可同日而语！他们俩只是看到赵地初定，再加上他们年纪轻，所以才让年长的武臣先立为王，以安定赵国的人心。现在，赵地的人心已经归附，他们俩也就想划分赵地而称王了，只是时机未到，所以一直未行动。现在将军囚禁了赵王，那两人名义上是要让赵王回去，实质上是希望燕国杀了赵王，然后他们俩就分赵国而自立。以一个赵国尚且能生燕国，一分为二之后，共有两位贤王，左提右挈，以讨伐你们杀赵王为罪名，灭掉燕国太容易啦！”

燕将想想厮养卒说的很有道理，就放了赵王武臣。

于是，厮养卒驾着马车，载着赵王武臣回归了赵营！

随即，赵、燕两国罢兵，赵王武臣投桃报李，派人把韩广的老母和家人护送到了燕国。

在赵燕复国的时候，张楚将领周市奉陈胜之命往北方略地，一直打到狄县（在今山东高青县东南），狄县的县令坚守不降。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异变突生。

有个叫田儋的人带着一帮青壮年，捆绑着一名家奴打扮的人，来求见狄县令。此人是齐国宗室之后，齐亡后，他跟他的两位堂弟田荣、田横隐居到了狄县。

田儋对县令说，他的这个家奴犯了罪，他想在拜见县令历数其罪行之后杀了他。

杀一个犯罪的家奴，需要这么麻烦吗？

还真要。

秦朝法律规定，家奴犯法，主人不得私自加刑或诛杀，必须禀报县令，经县令同意后才可加刑或诛杀。

所以，田儋这么做是合情合理的。狄县县令自然丝毫也不疑有他，不加防备地接见了田儋一伙。

结果，田儋一伙轻而易举地把他干掉了。

田儋杀掉县令后，马上召集狄县有势力的官吏和早已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对他们说：“各地诸侯都已反秦自立，我田儋是齐王后裔，打算复立齐国。”

大家一致拥戴，于是田儋自立为齐王，宣布齐国复国，然后带着狄县的人马把周市军赶走。

周市只好转而去攻略原魏国的地盘，攻下一大片地之后，魏人要立周市为魏王，周市不肯，一意要立原魏国王族的后裔魏咎为王。

这时魏咎正在陈胜那里，大概是他此前去投奔陈胜了。

周市派使者请求陈胜放魏咎回魏地称王，一开始陈胜不答应，后来听说魏国人硬要立周市为王，这才在周市的使者往返了五次之后，放了魏咎。

魏咎当了魏王，就任命周市为相。

至此，原东方六国已恢复了五国，只有韩国尚未恢复。

不过，这五国的国王只有魏国、齐国算是原先的王族，其他都是起义军将领。但是这五国平起平坐，赵、燕、魏、齐四国都不接受陈胜领导，陈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陈胜手下地位较高的诸大将中，大概只有吴广还对陈胜有点忠心。但是，吴广这人也是一根筋，他跟荥阳耗上了，越啃不动越不肯放弃。部下提议他试试别的打法，他不听。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他的部下也都不是什么将才，提出来的法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耗到周文败亡，吴广手下的田臧等将领不耐烦了，悄悄聚在一起商议：“周文军已被秦军破掉了，秦兵很快就会打过来，我们现在围着个荥阳城却攻不下来，等秦兵一到，必定大败。不如留下一小部分军队继续围困荥阳，把全部精兵都移去迎击秦军。但是假王这个人很骄傲，听不进我们的意见，又不懂用兵的谋略，我们跟他是商量不通的，只有把他做掉。”

于是，田臧就杀了吴广，一边向军士们谎称是奉陈王密令杀的吴广，一边把吴广的首级派使者去献给陈胜。

陈胜此时，众叛亲离，在外征战的将领已没几个听他号令，他别无选择，只得承认既成事实，派使者赐田臧令尹印，并任命田臧为上将。

田臧命令李归等将领继续围攻荥阳，自己则率精兵西进迎击秦军。

拿下荥阳的本事都没有，还主动去迎击比李由更难对付的章邯，这不是茅坑里打手电，找死（屎）吗！

田臧军开到敖仓那里（在荥阳东北的敖山上）就跟章邯率领的秦军大部队碰上了。此时的秦军，不再仅仅是骊山陵那帮刑徒和奴产子，其中已包括了从北方边境紧急抽调回来的王离的20万正规军！

一场大战下来，田臧本人壮烈了，他的军队也被打得七零八落。

章邯随即进兵荥阳，大破李归军，李归等将领皆战死。章邯又分兵击败了郏县的邓说和许县的伍逢。

邓说、伍逢退兵回到陈县。结果，陈胜竟将邓说处死。

秦二世得到章邯的捷报，非常高兴，马上又命长史（将军或丞相府中诸吏之长，相当于今之秘书长）欣、董翳率军来协助章邯。

章邯军如虎添翼，长驱直入，于公元前209年十二月，向张楚的政权中心——陈发起了进攻。

由于起义军诸将都分头外出略地了，陈县一带兵力薄弱。再加上魏、赵等国的军队对陈胜的命令置之不理，拒不增援陈县，张楚军大败，相国蔡赐战死，陈胜一口气逃到了汝阴（在今安徽阜阳），见秦军没有衔尾追来，又回过头来到了汝阴东北的下城父。

陈胜的车夫庄贾见跟着这个过气的老板已没有什么奔头，就想卷点值钱东西逃走。但是看来看去，陈胜身边已没什么值钱东西了，最值钱的，大概只有陈胜项上那颗大好头颅。

于是趁陈胜不备，取了那值钱之物奔秦军领赏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