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陈胜败亡（上）

周文军覆灭，吴广军又被牵制在荥阳，西征事实上已经歇火，但北上攻掠赵地的武臣军倒是干得顺风顺水。

武臣他们从黄河上一个叫白马津的津渡渡河北上，所到之处，就说服当地豪杰之士来入伙。有张耳、陈余这样的大Ｖ做标榜，再加上这两位能把死人说活的口才，没费吹灰之力就连下十余城，并吸引了数万人来投奔。

武臣一看手下队伍这么壮了，开始膨胀，自己封自己为武信君。

不过，赵地还有很多城子不肯降，武臣就引兵去攻打，先从东北角的范阳县（今河北徐水县）开始。

范阳县令大为紧张，慌忙调动起全城军民布置防守，就在这时，有人求见。

来人名叫蒯通，本是燕人，因为长期在齐国活动，因而自称是齐人。无疑的，此人也是纵横家一类人物，他一见到范阳县令，就砸出了一句猛料：“听说公快要死了，所以我特意前来吊丧。”

这算什么话！正当范阳令既恼怒又懵圈之时，他又来了个转折：“不过，我又要恭喜公，因为得到了我蒯通，公又能得以超生。”

范阳令没好气地说：“先说说吊丧的原因。”

蒯通说：“秦法苛重，足下当了十年范阳令，所做过的杀掉别人的父亲，让别人的孩子成为孤儿，砍掉别人的脚，在别人额上刺字，这类事情不可胜数。”

这话不假，秦法实在变态，百姓坐在家中也会祸从天降成为罪犯，犯罪的人多得离谱。秦政权的种种苛政、恶政总是由县令、县长直接出面向下面贯彻执行的，因而，民众把对秦政权的仇恨，都集中在了县令县长等地方官的身上。张楚国成立的消息一传开，各地的老百姓便纷纷行动起来，杀当地的县令县长，响应起义。

所以蒯通说：“那些被您处以刑罚的百姓及其家人之所以不敢拿刀子捅您的肚子，只是因为怕秦法罢了。现在天下大乱，秦法没用啦，那些百姓就要拿刀子来捅您的肚子以成其名了，这就是臣来为公吊丧的原因！”

“那么先生又如何让我超生呢？”

“眼下，原东方各诸侯国的人都背叛了秦，武信君的军队马上就要到了，而您还想坚守范阳，范阳的少年将会争相把您杀掉，以迎降武信君。您如果马上派臣去见武信君求降，就可以转祸为福。”

范阳令急忙派蒯通为使者，去见武臣。

蒯通见了武臣，说：“足下一定要通过战斗的方式去掠取土地，通过硬攻的方法去占领城池，臣窃以为这是错误的。如果能听臣的计策，可以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千里之地，传一道檄文就可以搞定，怎么样？”

武臣问：“怎么个搞法？”

蒯通说：“范阳县令怕死又贪图富贵，他很想投降您，之所以还在整顿士卒安排守战，就是怕落得跟前面那十几个县的县令一样下场。”

前面那十几个县，被武臣军攻占后，县令之类凡秦廷所设置的官员都被处死了。

蒯通对武臣说：“君何不封范阳令为侯，让臣把侯印送去给他，然后叫他乘上豪华的马车，在燕、赵一带转悠一圈。燕、赵之人见了，都会说，唷，这不是范阳令吗？他率先投降了武信君，嚯，你看他那得意劲儿！我们也赶紧投降吧！这样，燕、赵之地就可不战而降。”

武臣大喜，马上按蒯通所说的办。

结果，还未投降的赵地三十余城全部望风而降，武臣军兵不血刃占领了原赵国首都邯郸。

武臣刚进入邯郸，张耳、陈余就得到了周文西征军攻入函谷关，随后又败退出关的消息，而且，又听说那些奉陈胜之命出去略地的将领，占领了一片地方之后回去向陈胜汇报，陈胜竟误听谗言，把其中的一些人杀了。两人想想自己也不受陈胜信任重用，就劝武臣别再接受陈胜领导。

他们对武臣说：“陈王在蕲县起义，到陈县就称了王。所以，当王的人不一定非要六国的后裔。将军带着三千人出征，拿下了赵国数十城，如今在黄河以北独树一帜，跟陈王那边几乎隔绝了，不称王可镇守不住这么大地方。况且，陈王这人总是听信谗言，如果您回去向他汇报，恐怕免不了要被祸害，不如自行称王。”

革命形势一片大好，武臣本来就已经很飘了，被张耳陈余这一怂恿，哪里还稳得住，当即就宣布恢复赵国，他自立为赵王，以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完事后就派了个使者去给陈胜报个信。

陈胜勃然大怒，要把武臣和张耳陈余邵骚的家人全部杀掉，然后发兵攻打赵国。

已由上柱国升为相国的蔡赐急忙劝阻：“秦廷这个大敌还未灭亡，诛灭了武臣等人的家人就会又多一个大敌，不如顺水推舟，祝贺他成为赵王，然后命他引兵西进，去攻打秦人。”

陈胜觉得蔡赐说得有道理，就把武臣等人的家人全部软禁在他的王宫里作为人质，却又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然后派使者向武臣祝贺，并命令他出兵伐秦。

张耳、陈余对武臣说：“大王当上赵王，并非陈王的本意，所以他的祝贺，不过是权宜之计。等他灭掉了秦，一定会加兵赵国。希望大王不要向西进军，而应该北徇燕、代之地，南收黄河以内，以扩大赵国的领土。到那时，赵国就成了一个南据大河、北有燕代的大国，就算张楚国灭掉了秦，也不敢来攻打了。”

武臣于是对陈胜的西征命令置之不理，而是派手下一个叫韩广的将领去攻略燕地，派另一个将领李良去攻略常山，派又一个将领张黡去攻略上党。

韩广是赵人，原来在上谷当小吏，武臣徇赵时投奔了武臣，获得了信任。他带兵来到燕地，原燕国的旧贵族纷纷来投奔他，并劝他自立为王：“楚国已经立了王（张楚王陈胜），赵国也立了王（武臣）。燕国虽小，也曾经是万乘之国啊，希望将军立为燕王。”

韩广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有顾虑：“我的老母还在赵国哪，我不可以称王。”

燕国旧贵族们说：“赵国正担心着西边的秦人和南边的楚国，它的力量还不能凌制我们。以楚国的强大，陈王还不敢害赵王和赵国将相的家人呢，赵王岂敢害将军的家人！”

韩广不再犹豫，宣布燕国复立，自任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