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73和84的坎

第18章 73和84（一）

人死后有一口气，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憋在胸口，就可能会诈尸。这时候，只能用墨斗线把棺材四周弹上墨线，才能镇压住。我爷爷是开棺材铺的，这事发生在十几年前。

一天，镇上有个晚辈来爷爷的铺子订寿材。那小伙子神情悲伤，估计家里有重要的人去世了。爷爷也没着急问，先招呼他坐下。其实这是爷爷的规矩，每次有人来订寿材，他都会详细问问死因。

那小伙子说，去世的是他爸。爷爷虽然没表现出太多伤心，但其实他和去世的老人也算是熟人。爷爷就问起老人的死因，小伙子眼睛瞬间红了，开始详细讲起来。

原来，老人已经72岁了，但身体一直很硬朗，没啥大毛病，大家都说他肯定能长寿。昨天晚上，老人像往常一样从外面遛弯回来，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小伙子挺孝顺，让老人先坐下休息，自己去给老人倒了杯热水。老人可能也渴了，端起杯子就喝。可谁也没想到，水杯还没碰到嘴，突然就掉地上摔碎了。小伙子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老人已经瘫软下去，还没等他跑过去扶，老人就已经躺在地上，就这么死了。

第二天本来是老人73岁大寿。按传统，73和84是老人的坎，本来家里还打算给老人好好庆祝一下，没想到就差一天，老人就走了。小伙子说，老人自己也觉得73岁可能会有灾，但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老人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显然是死不瞑目。

爷爷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就劝了小伙子几句。小伙子订完寿材，就骑车走了。爷爷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从铺子里挑了一具棺材，刷上了最后一遍红漆。但这还没完，爷爷要给这棺材做一个特殊的处理。

他拿出一个传统木工必备的工具——墨斗。这东西现在很多人都没见过。墨斗是以前木匠用来画直线的工具，用的时候把浸在墨粉里的线拽出来，固定在木板一端，绷紧后一弹，木板上就会留下一条直线，木匠就根据这条线来裁木板或定位。

那天，爷爷就用墨斗在棺材内壁横七竖八地弹了几道墨线，具体数量好像有讲究，但我也不懂。除了内壁，棺材板朝里的一面也被爷爷弹上了墨线。爷爷以前说过，墨斗是规划直线和定位的工具，有很好的辟邪作用，对于诈尸更是有镇压的效果。

做好这一切后，爷爷在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就亲自把棺材送到了那家人家里。放下棺材后，爷爷特意要求去看看老人的尸体，然后就走向停尸的里屋。

老人的尸体正放在里屋的一个木板上。爷爷一定要看尸体，其实只是想证实心里的一个猜测。一看果然没错，老人死得太意外，太不甘心了。死者的脸上满是疑惑，怨气十足，连眼睛都闭不上，嘴也没闭上，说明胸膛里还有最后一口气没出来。这种死者最容易在第二天晚上魂魄被送走的时候诈尸。

但这种事实在没法跟死者家里人说清楚，爷爷只能不停地叮嘱他们该注意的事项。眼看着那两个晚辈也不太……

第19章 73和84（二）

爷爷叮嘱完之后，那家人也不太愿意听，他只好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可没想到，当晚还是出事了。

因为第三天才会出殡，所以棺材连同尸体还要在家里停一天。老人的儿子和侄子被安排在堂屋里守灵。两个人折腾了两天，已经很累了，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概半夜的时候，老人的儿子突然被里屋传来的奇怪声音吵醒了。这可是灵堂，里屋还停着棺材，他心里有点发毛，慌忙把堂哥推醒了。两个人躲在门口听了会儿，发现声音确实是从棺材那里传来的。老人的侄子胆子特别大，对这些根本不在乎，还说要去里屋看看。他本来就是个不信邪的主儿，觉得叔叔死得急，说不定是假死，现在又活过来了，想打开棺材看看。

老人的儿子想起我爷爷说过的话，怕出事，死活拦着堂哥别去动棺材。可堂哥不但不听，还训斥堂弟不孝顺。这下把老人的儿子搞得没话说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堂哥一起去抬棺材盖子。

棺材盖刚打开一条小缝，两个人就感觉有一股气流钻了进去。接着，棺材盖子突然被弹了起来，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上。两个人吓傻了，紧接着棺材里又传来一种更渗人的声音。他们僵硬地转过头，只见那老人竟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两个年轻人平复了一下恐惧的心情，还在想是不是老人真的活过来了。可当他们看清老人的脸时，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那肯定不是活人——脸色死灰，眼睛的瞳孔早就散了，只有眼白瞪得老大，最可怕的是，他的嘴张得特别大，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老人们常说的诈尸吗？他们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刚跑出屋，就听到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诈尸的老人正在屋里折腾。可他们刚跑出来，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正是我爸爸。原来爸爸回镇上看望爷爷，爷爷担心那家人出事，就让爸爸晚上过来看看。没想到正碰上这两个人心惊胆战地把刚才诈尸的事说了一遍。

爸爸是和爷爷一起长大的，对这些事还能应付得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团黑绳子，招呼着两个人跟他一起进去。几个人一进屋，就看到老人正蹲在堂屋中间，不知道在折腾什么。原来他不知怎么抓到了两只偷吃贡品的老鼠，正在嚼着，那样子特别恐怖。

爸爸没管这些，让两个年轻人一人拿着绳子的一端，在老人周围跑动起来。随着他们的来回跑动，黑绳子在老人身上紧紧地缠了起来。那老人刚才还行动敏捷，力量也特别大，但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黑绳子缠在身上后，他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绳子越缠越紧，老人嘴里不停地冒着白气，慢慢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地上。

后来我爸爸才说，他用的也是墨斗里的黑线。老人的尸体后来又被重新装进棺材，第二天就出殡下葬了。这件事老人家里并没有外传，镇上也没几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