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贩子

闻言，宋清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个年代，警局没有联网，路上也没有监控。

就算这对男女是人贩子，警察也束手无策。

相反，只要他们能说出金花身上的一些细节，就能证明他们是金花的亲生父母，可以理所当然地把孩子带走。

宋清搂住了金花，用手贴着孩子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帮她顺气。

她挡住了那对父母，低声同金花耳语，“你不要害怕，如果他们不是你父母，你就摇头。”

金花泪眼汪汪地看着宋清，但整个人还是跟木头人似的，僵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见状，那女人就笑了。

她仿若胜券在握，斜着眼睛看宋清，目光像是毒蛇般阴险。

金花抽咽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无比刺耳。

女人开口：“一看你就是城里的，不知道我们乡下女娃子野。我和她爹是揍了这孩子几下，谁让这孩子不想去广州看病呢？”

“这孩子记打，肯定不会说我们是她亲爹娘。但就算这孩子不认我们，那我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呀。”

“你在狡辩！”宋清气得胸膛都快要炸了。

这时，顾为民带着调研小组的另外三个男生急匆匆赶到。

金胜急于扳回一局，刚站定就冲着宋清喊道：“你在路上能不能消停一点？你惹了事儿，只能我们来给你收拾！”

宋清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不会看眼色的给当初扇死。

果然，那女人更加得意扬扬，嘴巴一咧，满口黄牙笑得无比狡诈。

“你看看，认识你的人都埋怨你。你就消停消停吧，别掺和别人家的事儿了。”

如果说刚才宋清还不能完全确认这两人的身份，现在最后一丝怀疑也荡然无存。

这对狗男女就是天杀的人贩子！

“不可能。”宋清冷冷开口，抓紧了金花的手。

她看向一直在旁边装空气的警察，目光中难得露出了几分恳求的神色。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定那两人的罪，但这对夫妻的嘴脸难道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警察挠了挠头，面露苦恼。

他蹲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块硬糖塞到金花手里。

“小姑娘，你就大胆说，这两人是不是你亲爹亲娘？”

没证据就抓人，他们警察也难办，说不定还会被扣上欺压群众的帽子。

金花攥紧了手中的糖，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中。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万籁俱静中，那男人突然“哼”了声，“金花，到广州看好了你的嗓子，咱们还得回去看弟弟呢！”

这句话仿佛是个催命符。

金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像甩开漏电的电线一样，将那块糖迅速扔回到警察的怀里。

她挣脱开宋清，急不可耐地跑到了那男人身边，拽住了对方的衣角。

女人的笑容更加肆无忌惮。

她仿佛是炫耀一般，蹲下身将金花抱在了怀里。

小小的金花牙齿上下打着颤，但依旧克服着恐惧静默不语，强忍着哭声。

“瞧见了不？俺们是一家人，家里还有金花的弟弟来。但她不认我们，也必须得认她弟弟。”

那对男女将金花抱走了，离开前皆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宋清。

宋清的衣裳被白糖水打湿，粘在了身上，湿答答的，感觉很不好。

体表的水分蒸发，带来一阵凉意。

但更冷的，却是她的心。

警察无奈地拍了拍手，让看热闹的人都赶紧散了。

他走到宋清面前，叹气道：“人家娃娃都认了亲爹亲娘，你还管什么闲事？”

警察的表情也不轻松。

他明显也能看出端倪，但对这种情况却束手无策。

宋清的指甲险些嵌进掌心。

顾维民是调研小组的组长，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

他很快便猜出大半。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这个时候，言辞上的安慰都是空白的。

顾维民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他低声同宋清道：“我父亲在公安部门工作。等下车后，我立马给他打电话，请他联系广州那边的警方，看看能不能先控制住那对男女。”

这的确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但万一下火车后，那对男女接着跑了呢？

这个年代监控又不发达。只要他们下了火车，很快便能湮灭在人群中了无踪迹。

顾维民打电话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们逃命。

要是现在能有电话就好了。

哪怕有台bb机也行啊！

宋清将心中各种复杂的念头强行压了下去，用手帕擦干身上的水渍，郑重地同顾维民道了声谢。

直到这时，金胜一拍脑门，总算反应过来。

“你们的意思是说……刚才那个男的和那个女的，是在拐卖小孩？”

宋清和顾维民都有些无语。

两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金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低声骂了句脏话，撸起袖子。

“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不赶紧把他们押起来！”

调研小组的另一个男生叹气道：“刚才你没听见？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怎么动手抓人？”

说起来，这是和顾维民的父亲还有一定渊源。

他扶了扶眼镜，无奈开口：“最近警察队伍正在整改，很强调办事程序的合法合规。”

这项规定是上头要求严格执行的。

顾维民的父亲便是政策的制定者之一。

这个想法无疑是正确的，可在落实的过程中，也会出现一些矫枉过正的行为。

这便是刚才那个警察束手束脚的原因。

万一抓错了人，那该怎么办？

说不定就要被当成典型，强制脱去那身警服。

金胜确实是个莽撞的，并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哪怕顾维民委婉指出了其中的关窍，他依旧压不住火气。

“少讲那么多大道理，警察不敢动手，那咱们来！”

“我们是来调研的，不是打架的。”

“那就放着这种事不管？你都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就看着他们逃之夭夭？”

“没说看着，只是我们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头，等你想出办法来，人都跑没了！”

……

宋清突然觉得金胜没那么讨厌了。

这人只是脑子简单，心还不算太坏。

“行了。”她猛然出声，打断了金胜和顾维民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