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疯狂的执念

女人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笑，声音忽远忽近：“老头，你以为那条臭柳树能阻我？可笑！今夜我的孩儿要重生，谁敢阻拦，都得死！”

我的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某种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开始浮现，那些零碎的片段如同破碎的镜子，折射出令人心碎的真相。

我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喉咙发紧：“你是我妈妈，对吗？”

空气突然变得更加寒冷，那道黑影停在了半空中，发出一声悲凄的叹息。我感觉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杨爷爷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佛珠：“她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母亲了。十八年前的那场意外，夺走的不仅是一个孩子的生命，还有一个母亲的理智。”

“不，你撒谎！”女人的声音再次变得狂躁，“那个孩子明明还活着，就藏在他的身体里！我的孩子，我的宝贝......”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雨夜里的车祸现场，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还有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

“够了！”杨爷爷厉声喝道，“执念太深，早已入魔。今夜，我便替阎杨了结这段孽缘！”

他的佛珠发出金光，将那道黑影笼罩其中。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为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只是想......只是想让我的孩子回来......”

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心中百味杂陈。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复苏，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原来，我不是那个在车祸中死去的孩子，而是那个活下来的。可是在母亲疯狂的执念中，我成了夺走她孩子的“魔鬼”。

百鬼冢上的风越来越大，卷起漫天的落叶。我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渐渐消散的黑影，心中五味杂陈。

我从满是泪水的眼睑间，看到杨爷爷正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道士面面相觑。夜色渐深，四周的冷意一丝丝往骨头里钻，百鬼冢阴森诡异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残破的坟堆间，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是野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游走，让人心里发毛。远处的枯树在风中摇曳，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强撑着疲惫的身子站直，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士。他一身道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面容与我记忆中的爷爷竟有七分相似。这种相似让我心头一颤，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你的面容，为何与爷爷如此相像？”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道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因为宋沛是我父亲。”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头。爷爷明明一生未娶，从未提起过有妻儿，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而且还是个道士？种种疑问在我脑海中翻腾，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寒风吹过，带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目光在道士和杨爷爷之间来回游移。

“这不可能！”我猛地站起身，“爷爷从未提起过有你这个儿子！”

道士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反应：“有些事情，父亲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年纪尚小。杨大爷可以为我作证。”

我转头看向杨爷爷，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在崩塌，过往的种种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那刚刚那道身影，到底是不是我娘亲？”我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是不是一直在骗我？从小到大，是不是所有人都在骗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也许是因为被欺骗的愤怒，也许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谎言。

道士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是，也不是。那具躯壳确实是你母亲的，但里面的灵魂...是你自己。”

这番话听起来荒诞不经，但经历了这一天一夜后，我已经麻木了。结合杨爷爷之前说的，那应该就是我的残魂。可为什么我会有残魂？为什么它会附在我母亲的尸体上？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数个为什么盘旋其中。转向杨爷爷，我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杨爷爷，我总觉得自己像个棋子，被人摆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多事情？”

杨爷爷的脸色骤变，道士也微微皱起眉头。他们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确实是个棋子，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棋子。

夜风呼啸，吹动我的衣襟。远处传来阵阵狼嚎，更添几分凄凉。我不愿再听他们解释，踉踉跄跄地朝远处走去。即便这里是百鬼冢，即便危机四伏，我也不想继续被蒙在鼓里。

“小昊！这里危险！”杨爷爷的喊声从身后传来，“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留下来听我们解释！”

我充耳不闻，浑浑噩噩地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知道绊倒了多少次，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皮，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月光如水，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在地上摇晃，就像我此刻摇摇欲坠的心。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我似乎听到树上传来窃窃私语，但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了。

回到家，我一头栽倒在炕上就昏睡过去。梦里全是碎片般的画面：爷爷的笑脸、母亲的背影、那个道士诡异的表情，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哭声。

等我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桌上的饭菜上。应该是建军婶送来的，她一直把我当亲儿子看待。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去院子里洗脸，凉水拍在脸上，勉强让我清醒了一些。就在这时，那道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子里。

阳光下，他的面容愈发清晰，与爷爷的相似之处更加明显。这让我心里一阵发堵，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