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鲁苏受伤

没过多久，方玉亲自来访。他看到晏守诚精神尚可，松了口气，但谈起军情时，神色却凝重起来。

“燕王的目标不在这里。”方玉压低声音说道，“这些叛军，不过是为了牵制我军。如今龙门城禁军不足十万，其中还有许多是靠家族封荫的纨绔，战力堪忧啊。”

晏守诚眉头微皱，“皇上应该早有准备吧？”

方玉摇头叹息：“朝廷兵力有限，北边要防蛮族，南边要防金兵，哪里还抽得出人手？更何况，若是城内有变......”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的凶险。龙门城内外，局势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喧哗。卫勇匆匆进来报告：“将军，前线又有消息传来。叛军似乎分成了几路，向不同方向撤退。我军追击困难。”

晏守诚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分兵？”他喃喃自语，“这不像是败军之将的举动。”

冷欣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会不会是声东击西？”她提醒道，“故意分散我军注意力？”

方玉神色一变，“若真如此，那龙门城......”

话音未落，又一名传令兵匆忙闯入。“报！北边传来消息，有大批骑兵正向龙门城方向移动！”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或许才是叛军真正的目的。

“立即传令各部，准备回援！”晏守诚当机立断，“同时派人火速通知龙门城，务必提高警惕！”

方玉也站起身，“我这就去见鲁苏，商议对策。”

隔日晌午，日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晏守诚百无聊赖地靠在软塌上，手里漫不经心地翻着话本，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同一页上。

房门被轻轻推开，张雨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沾着细密的汗珠，眉宇间带着疲惫。

“大人。”卫勇连忙迎上前去。

张雨轩摆摆手，顾不得擦汗就直奔主题：“方师傅的安排，我算是明白了。”

晏守诚放下话本，挑眉看向他：“说来听听。”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味。

卫勇眼明手快地递上热毛巾，张雨轩一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叹气道：“安排一队兄弟在山脚下监视，其他的不管了。我和钱四海带人追了大半天，别说人了，连个脚印都没找着。”

“进深山了？”晏守诚的眼神略显凝重。

“可不是。”张雨轩在椅子上坐下，眉头紧皱，“当地向导说那片山区地势错综复杂，到处都是天然的险要关隘。若要硬打，没个几倍的伤亡根本拿不下。”

“方师傅早就料到了吧。”晏守诚轻叹一声。

张雨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确实如此，他直接下令只在山外围守着。钱四海差点没当场翻脸。”

“他还是太年轻了。”晏守诚闭了闭眼，突然牵动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张雨轩连忙起身查看：“你这伤怎么样？”

“外伤倒是小事，就是内腑受创严重。”晏守诚苦笑着摇头，“一动武就疼得厉害，这仗是打不成了。”

“你小子命大。”张雨轩感慨，“那么大的爆炸都能躲开。”

晏守诚翻了个白眼：“少来，这是本事，跟运气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就见张雨轩欲言又止，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晏守诚察觉到不对劲。

张雨轩压低声音：“方师傅他们组建了敢死队，专门负责炸城门的任务。”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晏守诚心头。没有房车护体，这种任务就是在拿命去换。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你也别多想。”张雨轩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躲不掉的。”

晏守诚沉默良久，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懂。”

日头偏西时，张雨轩告辞离去。晏守诚独自躺在软塌上，望着帐顶发呆。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将士的面孔。有人在擦拭兵器，有人在打磨箭镞，有人在修补铠甲......每一个人都知道，明天可能就是生命的最后一天。

直到夜深人静，他才跟冷欣然说起这事。

冷欣然正在煎药，闻言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何必？军中将士，哪个不是带着必死的决心上阵？”

药香在室内飘荡，晏守诚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就是心里堵得慌。”

“别想那么多了。”冷欣然端着药碗走来，细心地给他掖了掖被角，“好好养伤才是正经。”

往后这段时间，晏守诚安分养伤。但鲁苏却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每次来都是画大饼，说得天花乱坠。晏守诚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却又不好直接拂了对方的面子。

这天，方玉突然带着一道公文来访。

“朝廷传来调令，要我们班师回朝。”方玉盯着手中的公文，眉头紧锁。

晏守诚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看来龙门城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弟子可不想掺和。”他补充道。

方玉抬头看他：“怕是由不得你，你还挂着虎贲卫的职。”

“那就装病请假呗。”晏守诚满不在乎地说。

“能请得了一时，请不了一世。”方玉压低声音，“况且，路上当心些，叛军未必就此罢休。”

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卫勇匆匆进来禀报，原来是鲁苏也收到了调令，正张罗着启程回京。

“他这就要走？”晏守诚愣住，“目的还没达到呢。”

方玉意味深长道：“大军都要撤了，他留下也是徒劳。”

果然，一路上接连出事。先是有刺客潜入大营，差点得手。后又有人在粮食中下毒，幸亏发现得早。鲁苏的脸色越发难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最后一次遇袭发生在一处山道。刺客从悬崖上突然跃下，鲁苏虽然躲过了致命伤，却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摔断了腿。

太医连夜会诊，最后得出结论：这条腿算是彻底废了。

消息一出，整个军营都炸开了锅。一个跛子，如何能继承大统？鲁苏的脸色铁青，几欲昏厥。

更让人震惊的是，经过严刑拷问，那些刺客和下毒的人竟分别来自太子和晋王两边。这个消息传回龙门城，举朝哗然。

鲁苏遇刺的消息，如一阵寒风卷过龙门城。街道上行人匆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却在看到巡城的侍卫时又迅速散开。

冷欣然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逗弄着孩子。寒风料峭，她裹紧了披风，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眼神有些恍惚。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是下了一场淡粉色的雪。

“夫人。”丫鬟轻声唤道，“晏大人派人来传话，说是要立刻见您。”

冷欣然微微皱眉，将孩子交给奶娘：“好生照看。”

房车内，晏守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来回踱步，像是一头困在笼中的狮子。

“坐下说。”冷欣然给他倒了杯茶，“这样走来走去，看得我头晕。”

晏守诚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摩挲。良久，他才开口：“你猜我刚才得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