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狗皮膏药

冷欣然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眼中满是温柔。晏守诚正带着几个孩子堆雪人，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他蹲在那里，认真地帮孩子们把雪球堆得更圆更大，深色的衣袍上沾满了雪花。

“守诚哥哥，再高一点！”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喊着。

“好。”晏守诚轻笑着应了一声，又往雪人身上添了几个雪球。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冷欣然不由得失神。这样平静的日子，总让她觉得恍如梦境。院子里飘着细雪，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透着温暖和安宁。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夫人！”丫鬟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宫里来人了！”

冷欣然心头一紧，连忙整理了下衣衫。她刚走到院门，就看见晏守诚大步迈了进来，手里攥着一封信笺，眉头紧锁。

“出什么事了？”冷欣然连忙迎上去。

晏守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那封信递给她。冷欣然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是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让整个龙门城都震动了。平叛大军在东边战场吃了大亏，死伤惨重。

“怎么会这样？”冷欣然声音都有些发颤，“不是说叛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晏守诚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十万大军，一半都是精锐，竟然被打成这样。方大将军还受了重伤。”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寒意似乎也渐渐渗透进屋内。冷欣然坐在晏守诚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会不会是...”

“对，肯定有内鬼。”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不然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算计到军营的布防？还能找准时机下毒和放炸药。”

话音刚落，又有侍卫来报：太子召集百官议事。

朝堂之上，太子端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得可怕。大殿内鸦雀无声，群臣噤若寒蝉。

“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太子环视众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没有人敢轻易开口。这次战败损失惨重，若是提出的对策无法解决问题，恐怕就是引火烧身。

“臣有一言。”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说！”

“晏将军武艺超群，智谋过人，不如让他领兵支援如何？”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众多附和声。晏守诚在军中的威望极高，由他出马确实是个好选择。

太子的目光落在晏守诚身上：“晏爱卿，你可愿意？”

“臣愿往。”晏守诚抱拳应道。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臣弟也愿随军出征。”

满堂哗然。说话的是鲁苏，他向来以风流潇洒著称，对朝政军务从不过问，怎么突然要去打仗？

“王爷，战场凶险...”有大臣委婉劝阻。

“本王虽不通军务，但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鲁苏面带笑意，“况且有晏将军在，想必不会有什么差错。”

这话说得漂亮，却让晏守诚心中一沉。鲁苏此举必有深意，但他作为臣子，也不能公然拒绝。

回到府中，冷欣然得知消息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疯了吗？”好半天她才找回声音，“他懂什么军务？去了只会添乱！”

“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晏守诚踱步到窗前，看着飘落的雪花，“他是皇子，我不能不听他的。要是他瞎指挥...”

“那你就别去了。”冷欣然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反正现在朝中也没人敢说什么。”

晏守诚摇头：“不行。方师傅还在前线养伤，我得去看看他。而且军中可能有内鬼，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冷欣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一定要谨慎行事。”

“放心，我有分寸。”晏守诚柔声道，“该低调的时候我会低调。”

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钱琛础送来药材和粮草的承诺，说是已经安排商队准备就绪。邵守镜则带着一叠银票来托付鲁苏的安危。

邵守镜立在晏守诚的书房中，晨光透过窗棱斜斜地洒在他有些憔悴的面容上。他反复绞动着手指，那双总是沉稳的眼睛此刻却闪烁不定。

“晏大人，”邵守镜的声音有些干涩，“若能得您相助，邵某必当铭记于心。”

晏守诚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望向这位往日里总是从容不迫的将军。案上的公文还未批阅完，但眼前这人的来意，他已然了然于胸。

“邵将军何必如此，”晏守诚轻轻摇头，“鲁苏殿下的性子，您比我更清楚。”

“可是...”邵守镜的指节泛白，“若是这次出了什么意外，邵家上下百余口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晏守诚站起身，踱步到窗前。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树影婆娑。他能理解邵守镜的苦衷，但这般棘手的差事，他也不愿轻易应下。

“将军，”晏守诚斟酌着开口，“不如让鲁苏殿下留在龙门城，安心做个闲散王爷，也未尝不可。”

邵守镜苦笑，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我又何尝不想？跪地求过，也软磨硬泡过，可惜...”

晏守诚望着邵守镜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可惜了这人才。”

“你该不会想帮他吧？”冷欣然从屏风后转出来，神色略显担忧。

“帮不了。”晏守诚摆摆手，“邵家嫡长子的身份，注定要与鲁苏同生共死。这种事，外人如何插手？”

然而，晏守诚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会如此难熬。那位鲁苏殿下仿佛变成了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早起要同进早膳，午间要一同议事，就连晚上安寝都要安排在隔壁。

“晏大人，”鲁苏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这军营的布防，不知可有什么讲究？”

晏守诚额角突突直跳，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殿下若是感兴趣，不妨去问问统军大将。”

“我更想听晏大人讲解。”鲁苏笑眯眯地凑近，“听闻晏大人在兵法上颇有心得。”

晏守诚只觉得一阵头疼，连忙找借口躲进了轿辇。冷欣然早就等在那里，看他这般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殿下，怕是把我当成护身符了。”晏守诚揉着太阳穴抱怨，“我已经表现得够冷淡了，他还这般不知趣。”

“可能是真的害怕了吧，”冷欣然递过一杯茶，“毕竟这次出征...”

“怕死就别出来啊！”晏守诚一口气喝完茶水，“把我当免费护卫使唤，真要碰上危险，看我管不管他！”

“你敢不管？”冷欣然挑眉，“那可是朝廷命官的责任。”

晏守诚顿时蔫了，是啊，同行路上若是鲁苏有个三长两短，追究下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营地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晏守诚总算找到了应对之策。每日天不亮就出去巡营，等回来时就窝在营帐里装睡，鲁苏也不好意思来打扰。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四处打探消息。军中暗流涌动，每次行军布阵，敌军总能提前得知，这其中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