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义军作乱

“储君人选，你看好谁？”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晏守诚正躺在旁边的躺椅上玩着手机游戏，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听到问话，他头也不抬地答道：“端王。”

“这么笃定？”冷欣然微微侧过身，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看向他。晏守诚向来不是个轻易下定论的人，此刻却显得如此肯定。

晏守诚终于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枢密院五位大佬，票数最多的必是端王。这事说来有意思得很。”

冷欣然来了兴致，调整了下坐姿，“说说看。”

“陆阁老是他岳父，这一票跑不了。”晏守诚伸出一根手指，“另外两位一个支持晋王，一个倾向鲁苏。重点是范首辅和师祖这两票。”

院子里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冷欣然看着那些飘落的叶子，若有所思地说道：“范首辅向来公正，必然支持嫡长子继承。”

“可不是。”晏守诚咋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这嫡长制度害死人啊。家里生七八个儿子，偏要让嫡长子继承，其他再优秀也没戏，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冷欣然轻轻摇晃着藤椅，目光透过院墙望向远处的天际，“所以你觉得该选贤？”

“不然呢？”晏守诚理直气壮地说，脸上写满了理所当然。

一只知了在墙角的树上忽然叫了起来，声音清脆悠长。冷欣然抿唇一笑，“你站在男人角度想问题。对女人而言，庶子再优秀也比不上婚生子。就像前世，私生子再有本事，也抢不走婚生子的继承权。”

晏守诚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连忙坐直身子，“媳妇你放心，我就阿莲一个亲闺女，家里的东西都是她的。”

冷欣然没接这茬，转而问道：“那师祖这一票呢？”

“多半弃权。”晏守诚靠回躺椅，语气轻松，“方家一向明哲保身，谁都不惹，也犯不着在这时候选边站。”

冷欣然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椅扶手。师祖这一票确实难说，但目前端王的优势已经很明显了。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鼓声。

“怎么回事？”她蹙眉问道。

晏守诚也察觉到了异常，正要说话，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老爷，夫人，城外有义军作乱，已经攻陷两座州府了！”

院子里一时陷入沉默，远处的鼓声愈发清晰。冷欣然看向晏守诚，后者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来得这么快。”晏守诚眯起眼睛，声音低沉，“看来燕王等不及了。”

“你是说...”冷欣然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晏守诚站起身，踱步到院子中央，“流言也好，义军也罢，背后全是他一手策划。不过这步棋走早了。玄德皇早有准备，去年就派影卫查他养私兵的事。”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混杂着隐约的喊杀声。冷欣然站起来走到晏守诚身边，“所以这次起事...”

“八成是被长安伯府的事刺激到了。”晏守诚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真是意外之喜。”

“少幸灾乐祸。”冷欣然瞪他一眼，看着他还缠着绷带的手臂，“好好休养身体要紧。”

晏守诚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早知道就别装那么重的伤了，错过立功的好机会。”

“你这官升得还不够快？”冷欣然无奈地摇头，“大半年从七品到四品，再立功朝廷都不好交代。”

院子里的菊花随风摇曳，花瓣上沾着几滴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冷欣然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得找鲁霖谈谈。他最近有些不对劲，试探小江要不要回王府。”

晏守诚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眉头紧皱，“他这是打算替齐王争一争了？有了这位嫡长孙在...”

“而且他手里可能还有当年端王害小江的证据。”冷欣然压低声音提醒道。

晏守诚脸色变得更加凝重。就在这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侍卫快步走进院子，“老爷，影卫指挥使大人来访。”

“先请指挥使大人到书房。”晏守诚吩咐道，转身对冷欣然说，“你去看看阿莲。”

冷欣然点点头，看着晏守诚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城外的义军、储君之争、鲁霖的异常，这些事情纠缠在一起，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和指挥大人谈完公事，晏守诚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一枚黑子，时不时啃一口苹果。这个时节能吃到的水果不多，也就是去年秋天收的苹果，经过特殊处理后存到现在。苹果的酸甜在口中扩散，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少年。

冷江坐姿端正，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纤长的手指轻轻捏着一枚白子，迟迟没有落下。烛光映照在他清秀的面容上，勾勒出几分世家公子的风骨。这两年来，在名师指点下，他的棋艺突飞猛进，早已超过了晏守诚。

不过今日这盘棋，他并未使出全力。因为今天重要的从来不是输赢。

“又在让我？”晏守诚将苹果核随手放在案几上，用帕子擦了擦手，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冷江微微一笑，手中白子终于落下：“父亲说笑了，儿子哪敢。”

晏守诚轻哼一声，目光在养子身上停留片刻，终于开口：“听说你舅舅找你谈过了？关于恢复身份的事。”

棋子落下的声音突然一滞，冷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是，不过儿子拒绝了。”

“为什么？”晏守诚挑眉，“觉得时机未到？”

“那是其一。”冷江抬眼看向养父，眼中带着几分真诚，“最重要的是，要是走了我真的会想念你。这里有父亲、娘亲，还有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们。”

晏守诚心头一暖，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一时间竟有些语塞。他转头望向窗外，故作严肃道：“齐王府才是你真正的归宿，迟早你都要回去的。”

“这里永远都会是我的归宿。”冷江放下手中的棋子，声音坚定，“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身份了？您问过娘亲的意见吗？”

晏守诚下意识瞥了眼门口，咳嗽一声：“谁说不要你了，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看着养父这副怕老婆的模样，冷江忍不住笑了：“那就好，不然儿子还得想办法帮您哄娘亲开心。”

“臭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晏守诚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宠溺，“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倒学会打趣为父了。”

冷江一脸无辜：“父亲不是常说我太过老成吗？儿子这是在努力改变，想让父亲满意。”

晏守诚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转移话题：“你舅舅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他手里有什么筹码？”

听到这个问题，冷江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烛光下，少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三位皇叔谋害我的证据。当年我出生时占了嫡长孙的名分，又有天象异动，他们便起了杀心。”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从我小时候到离开龙门城的路上，那些刺杀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每次想起来，我都记得那些黑暗的夜晚，记得刺客的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

晏守诚皱眉：“我记得查出来是永福伯府......”